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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銀河裡的泥沙淘洗乾淨,給黑夜縫上屍衣,用遠古的百合給月亮鑲上白雪般的緄邊,藍天映襯著金色的槭樹和白樺的倩影。他走到哪兒,哪兒就是春天。
之後季垚的嘴唇細細地顫抖起來,兩行淚水混合著血水流了下來:「可是我看不見你啊。」
符衷看見他就忍不住要掉眼淚,極力克制自己不要發出哭聲。符衷抹了一下眼睛,把手放在季垚頰邊,在他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說:「我帶你出去,我們要回家了。」
他從腰後取出一個石英管,從裡面抽出一管PHR-17藥劑來,注射進季垚的身體裡。
季垚茫然地盯著前面,一邊哭一邊從喉嚨里艱難地發聲,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撐到現在,還能有力氣說話和哭泣:「龍牙......插在我胸上的那把刀。」
符衷這下知道龍王為什麼拿走了骨頭之後仍憤怒無比了。他眨了下眼睛,點點頭:「我會讓人取出來的,最棒的外科醫生正在外面等我們。現在我們先出去,你不會有事的。」
他抖開被水浸濕的毛毯,小心地將季垚裹住,然後把他抱起來。小七帶著狐狸一塊兒跑出去,符衷儘量把人抱穩當,免得顛簸。季垚靠在符衷胸上,此時的他仍然意識模糊,但有個聲音告訴他現在安全了。他恍恍惚惚地做著一個夢,半夢半醒時聽到有人在耳邊說:「別睡,首長,不要睡。打起精神來,你很快就沒事了。站起來,別把自己的命當草!」
秒表上的時間正在流逝,還有最後半分鐘。符衷對著別在胸上的對講機大喊:「賀從洵,把飛機開到第五層平台上!」
GRO-35呼嘯著轉了一個圈來到第五層的平台,在離地一英尺的地方懸停著。與符衷一同執行任務的執行員正拿著槍守在封鎖門旁邊,符衷從側門繞上來後朝著飛機跑去,小七和狐狸率先跳進機艙內。這時停止的時間又開始流動,黑塔垮塌了。符衷用力跳起來,背過身滑進機艙里,緊緊摟住季垚,避免他又被傷害。
戰機飛快地拉高,轉過方向朝著坐標儀駛去,留下一條白色的光帶。符衷把季垚抱起來放在冷凍艙里,朱旻眼皮一抖:「老天。怎麼會搞成這樣?」
符衷握著季垚的手,幫他擦掉臉上的血跡,抬頭對朱旻說:「他胸上這把刀是龍牙,得把它拔出來。交給你了,朱醫生,你是最棒的外科醫生。」
朱旻看著季垚點點頭:「我是最棒的外科醫生。」
「他必須得活著,如果他沒氣了我就把你的頭砍下來塞進炮管。這是你的職責所在,你必須得辦好。」符衷說,「他沒活到一百歲,死神休想帶走他。」
符衷握著季垚冰涼的手,低頭在他額頭上吻了吻。朱旻開啟了暫時性強制冷凍,符衷仍不肯把手放開。戰機正風馳電掣地朝著坐標儀飛去,符衷打開全頻道通話,說:「救援任務結束,『回溯計劃』指揮官仍具有生命體徵,我們正安全返航。全體注意,『方舟』號坐標儀將改變通訊代號,『方舟』號現在是先行者六號。」
作者有話說:
【《訪談錄》】
魏山華:「級別對我來說沒什麼。我可以今天坐在戰略核潛艇里出海巡航,手握核彈發射密碼;我也可以明天就去少年監獄裡掃走廊,跟一群半大孩子吵架。這一切都取決我的態度。但符衷不一樣,他是領隊,他不喜歡聽命於人,更不用說是一些居心叵測、不忠誠的領導。他的變化很大,令人大吃一驚。就像個衝浪男孩,或者是季垚說過的......萬人迷。」
第264章 南柯黃粱
飛機從坐標儀後面繞上機場停下來,一條廊道伸出去後接在機艙門外。朱旻和助手醫生將冷凍艙推出去,快速跑過廊道進入大廳。道恩掛著自己的工具箱,擠開人群朝朱旻跑過去,伸手和他擁抱了一下。朱旻笑著拍了拍道恩的腦袋,和他一同走進急救室里。兩個助手打開隔離門把冷凍艙推了進去,朱旻和道恩留在隔離門外換防護服和手術衣。
符衷在稍後一些進入急救室,朱旻正對著鏡子把頭髮塞進緊繃繃的帽子裡:「別擔心,我們馬上就進行手術先把龍牙取出來,道恩醫生會對三土的神經系統進行一些必要的治療。放心,我們之前就是這樣的安排,這種手術大大小小已經無數次了,我們是專業團隊。」
「當然,你們當然是專業人士。現在能給我看看他的醫療報告嗎?別想拿憑空捏造的糊弄我,我不是坐在時間局辦公室里的那群老傢伙。」
「恕我直言,督察,雖然我知道你和三土關係很好,但有些涉及到機密的東西我恐怕不能給你看。指揮官親自簽了保密協議,沒有他本人同意我不能把相關部分透露出去,包括對他的家人。」朱旻說,「我還不想因為這個被關進監獄裡被踢屁股,我想要個好前程。」
「好吧,我知道你的難處,但我現在只想看看他的過去一年內的醫療報告,就是平常人都會有那種。我不看什麼機密,雖然我到時候也都會知道的,『回溯計劃』的秘密我知道的還少嗎?」
朱旻捏著手套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點點頭,伸手拍了拍旁白的道恩:「去把你記錄的醫療報告調出來。」
符衷拿到了報告,朱旻和道恩戴上防護面罩後就進入了消毒室,門牌上的的燈一會兒就熄滅了。符衷在外面的房間裡找了把椅子坐下來,開始翻閱季垚的醫療報告。他經歷過的手術不下十次,全身都被動過刀,安裝過內骨骼或外骨骼。道恩那兒記錄著季垚每次體檢的數據,還有有關其躁鬱症、恐怖症和應激障礙的跟蹤監測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