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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先發制人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究竟還有什麼新鮮事等著我去發現。」顧歧川像是自言自語地看著符衷說道,然後他吐出一陣煙氣,「你得謝謝我們當年沒有把坐標儀銷毀。」
「當然,你們都是有先見之明的智者。」
顧歧川用兩根手指捏著煙,抬手放在嘴邊,接著又放下了:「所以你該想想存放了十多年的老古董能發動起來已經很不錯了,其他地方自然有各種各樣的毛病。」
符衷掉轉鞋跟走向另一頭:「好吧,無論是什麼原因,坐標儀必須在第一時間發射出去。這是命令。」
「誰的命令?」顧歧川問,他在門外停下腳步。
符衷扭過頭看著他,壓著門把手,用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語氣告訴他:「『回溯計劃』總指揮官。」
說完他最後隔著一層煙霧看了顧歧川打著褶子的雙目一眼,在那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知道顧歧川現在在想什麼。他或許想起了自己的已故的妻子和兒子,他有一個不幸而凋零的家庭。他們這一個圈子裡的人都各自有各自的不幸,儘管他們富裕、貴氣、莊重,有著只有少數人能擁有的體面。體面不能改變什麼東西,所有人都在一個平面上生活。
顧歧川沒再開口,符衷關上門後他獨自站在那兒幾秒鐘,隨後便離開了。他把只燒了半截的煙熄滅,丟進垃圾桶里,對他來說抽菸只是過了一回癮罷了。
符衷走進鬧哄哄的點火測試控制室里,把損傷報告放在桌上。控制室的負責人衝著話筒喊了一通,然後怒氣沖沖地把話筒重重按回去。符衷瞟了他一眼沒說話,負責人從電腦前面轉過來對符衷說:「這次事故死掉了兩個人,還有十五個人被碎玻璃活埋啦!責任必須得算在之前檢修這些裝置的人頭上,我會讓他們好看的,督察官,我一定要這麼做。」
「事發地點多人受傷,正等著人們去搶救。檢修人員和機械師第一時間趕到了事故現場,他們孤單又疲憊,你們這些人坐在這裡無所事事,而你卻告訴我等他們回來了你就要給他們好看?」符衷抬起手說,他靠近了負責人一點,低頭看著他,「好好想想你說的這些屁話。碎玻璃?現在誰他媽還管玻璃?聽著,要是你想回家,隨時都可以辭職,然後馬上從北極滾出去。」
負責人本想邀功卻被痛罵了一頓,抿緊嘴唇不敢出聲,聽完訓話後立刻坐回位置上把耳機掛好。符衷召集控制室里的組長開了一個短會,在白板上畫了一張流程圖,讓所有人按照圖上說的這麼去辦。半小時後他離開控制室,進入電梯,將通話接到齊明利那兒去:「通道的情況如何?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暫時正常,通道已經形成了20%,目前還沒有出現異常數據。能量供給充足,維修隊說被炸掉的那個發射器已經控制住情況了。」
「很好,繼續監控,如果有異常數據立刻上報,與『回溯計劃』保持聯繫,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通道建設。」
符衷走過醫療中心,從玻璃牆外往裡面看了看,預備登上坐標儀的執行員正在進行最後一次體檢,以防他們當中出現龍血污染的感染者。符衷進去做了體檢,在注射機體強化藥劑後他穿上了最新研發的新式防彈衣。防彈衣緊貼著身體,卻又感覺不到它存在,好像它就是從本身長出來的。符衷看了看自己的肌肉,很結實,恰到好處地體現力量感。
他穿上作戰服的時候問旁邊的博士:「這種防彈衣真的能抵禦一切攻擊嗎?」
「報告上是這麼寫的,任何子彈都別想穿破它,就算穿甲彈也不行。冷兵器無法毀壞它一分,它就像個核掩體一樣結實。」博士翻開文件夾說道。
符衷將匕首抽出刀鞘,對準小臂重重地劃了一刀,絲毫沒有留下痕跡。他把刀插回鞘中,抬眼和博士對視:「核掩體。」
博士意有所指地點點頭:「核掩體。」
符衷低頭把匕首綁在大腿上,拉緊皮帶穿過扣環將其固定住。他在往身上穿戴裝備的時候,腦子裡卻想著「自相矛盾」的故事,世上沒有最堅硬的盾,也沒有最鋒利的矛,一物降一物。他不禁在想究竟有什麼東西能把這核掩體一般的防彈衣刺穿,他覺得一定有這麼一樣東西存在,只是他還沒有發現。符衷思考一會兒無果,只得放下,商量起別的事情來。
「林六,告訴我你已經把全部的資料都接收完畢了。」符衷與博士告別後走出了大更衣間,反手將兩把槍插在腰後,「如果你沒辦到就別想拿錢。」
「你太狗了,別想用金錢打擊我。」林城坐在輪椅里說,他撕開一個三明治咬了一口,再喝了一大杯水,「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把最後一千萬轉進來?」
「別他媽說這個,我哪次不是一手交貨一手交錢。我問你有沒有把事情辦好,回答問題。」
林城盯著電腦看了一會兒,張嘴撕下一塊烤焦的牛肉:「全部下載完畢。我跟你說,好兄弟,這些資料里可有不少好東西,比如從『回溯計劃』下載過來的資料。我現在要幫咱們修改電子日誌了,我得編一個好故事,『回溯計劃』里的好故事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符衷笑了一下,坐進車裡,沿著軌道開走了:「你知道該把什麼東西刪掉什麼東西補上的,這種時候就不需要誠實了,誠實會害了我們,真相藏在我們的腦海里。我不想看到有人因為日誌本里一句話而坐牢,上秒當英雄下秒吃牢飯這種事情可不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