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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等你。到時候聯繫。」
隔著手機親了一口,季垚坐起身子,他把領帶繫緊,然後撐著膝蓋看手機屏幕。他重新發送了幾次消息,還是發不出去,然而網絡並沒有問題。
扣著手指坐了一會兒,季垚站起身扯過旁邊的風衣穿上,面無表情地拉緊腰帶,然後走出門。在去天文台之前他得要去CUBL看一眼,那裡有巨鷹活體,說不定能有什麼驚人的發現。
第123章 復仇之境
李重岩剛從酒泉衛星發射中心的會議室出來,後邊跟著高層領導和研究人員,但他們下了會議桌一般沒什麼交流。李重岩走出大樓的門,秘書給他披上大衣和圍巾,酒泉正在下雪。
有人提議去喝一杯,李重岩婉言拒絕,他們在大樓門口來往兩句,也就各自散開。李重岩把手裡的文件包交給秘書,抬手看了看時間,晚上7:26,開會開了一下午,錯過了晚飯。
衛星發射中心建在荒無人煙的地方,李重岩站在空地上抽了一根煙,腳下踩著積雪,他沒打傘,雪花融進在他銀白的頭髮。曠野風大,風聲像穿過江南的蘆葦盪,擂擊在中國西北荒蕪的土地上。
李重岩現在不在甘肅,他腳下的土地,屬於內蒙古阿拉善盟額濟納旗的西南部,巴音寶格德山腳下,這裡是發射中心核心區域,高聳的發射塔就矗立在灰濛濛的雪中。
秘書給他買來了咖啡,香草巧克力,一股熱巧克力的濃香漂浮在冷靜的空氣中。李重岩聞了聞,笑著調侃:「我這個年紀還喝這種,血糖越來越高了。」
他嘴上調侃著,還是打開被蓋喝了一口,稍微緩解了錯過晚餐的遺憾,胃裡總算升起暖意。他裹緊圍巾,揮手示意秘書退下去,拿出手機走到一邊去打電話,打給符陽夏。
「喂,老符,你還好嗎?」李重岩問,他踏著積雪的邊緣慢慢走,香草的味道給他增添了春天般溫暖的氣息。
符陽夏正面對電腦,他看起來有點累了,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他的軍帽,撐著椅子回電話:「我很好,這個新年沒什麼意思,跟平時沒有不同。你呢?衛星的事情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還不就那樣。今天開會了,現在剛結束。工程還在建造,很多材料正從別的公司運過來。我們討論了一下關於粒子加速器的改造問題,你知道,這東西真傷腦筋。」
符陽夏低低地笑,李重岩也跟著笑起來,他在一簇鮮綠的草叢前站定,抬頭看看天空,他沒有哪次覺得天空這麼宏大而遙遠。咖啡涼了不少,得快點喝掉。
「進程要加快了,他們辦事總是這麼慢吞吞的,不知道誤了多少事。當年的事我就不提了,真令人失望。」符陽夏轉著手裡的筆,「坐標儀已經進入山區了,該來的總會來的。」
李重岩挑了挑眉毛,看了眼在冰天雪地里仍然綠油油的草叢,轉身往回走:「你說他們已經進去了?看起來任務挺順利。有些資料可以銷毀了,比如聯合國下來的授權書。」
他們淡淡地說著,腔調聽不出起伏,符陽夏偶爾調侃兩句,但更多的時候,氣氛是沉悶的。符陽夏沒回電話,用筆頭輕輕敲擊桌面,他面前的屏幕上,是聯合國授權書的封面。
李重岩略帶笑意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老符?你怎麼不說話了,不會是打算把授權書存到墨爾本的網絡上吧?不過我想你是不會這麼做的。」
符陽夏一下咬住了後牙槽,垂著眼睛故作輕鬆地回話:「當然沒有,我這麼做毫無意義,老李。」
沉思良久,符陽夏把界面退出,然後接上另外一條網絡,按下「確定」鍵。跳出的進度框閃爍著數字,符陽夏靜靜地看著數字上升,然後再把存儲器拔出來,放進一個信封中。
最後他刪掉了關於授權書的所有信息,並轉交給李重岩過目。符陽夏靠在椅子上,抬手按壓眉心,眉間的陰雲揮之不去。
東北大興安嶺,莫爾道嘎國家森林公園白鹿島,白逐乘坐電梯下到白家地下城的某一層,哐啷一聲門響後,她走進停屍房。房間裡亮著白燈,氣溫低得牆壁上都結了一層冰。
她和助理一起走進去,白逐常穿黑色的大衣,頭上別著小帽,這是白家夫人常有的裝扮。助理打開雪櫃,把屍體從裡面拉出來,白逐接過旁邊遞上來的紙,放在屍體旁邊比對。
「這是從燕城監獄裡調出來的資料。」助理說,「所有的人信息都搜到了。我們查到了關於那次任務的卷宗,還有出任務的人員。保存在我們這兒的屍體少了一具,名字叫趙沛,就是這個人。」
「趙沛確實莫名其妙出現在監獄門口,那時他還活著。但他後來因為心臟驟然停跳而死亡,我們的線人孫老可以作證,李惠利醫院的醫生可以作證。」
助理把另一疊紙從文件夾中抽出來,遞給白逐,白逐接過來瀏覽一下,尤其在照片上停留良久。最後她指著「狀態」一欄說:「為什麼這裡還寫的是他活著?」
「在監獄和緝拿小組的最後一次視頻通話中,趙沛出現在了視頻里。」助理說,他看著白逐的眼睛,好在這位夫人並沒有什麼表情。
白逐戴著手套的手指緊緊攥住紙的邊緣,她繃緊的嘴角像極了季垚。基因代代相傳,季垚五官像父親,神情像母親,他從母親一脈,得到了嚴厲又溫柔的一雙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