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頁
「你怎麼了?為什麼耳朵這麼紅?是缺氧嗎?」季垚察覺到符衷的一絲小情緒,抬手要去碰他的臉,符衷緊張地躲開了。
他擺擺手,視線卻不知道往哪裡放,最後看著外面的太空說:「沒有,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讓人怪不好意思的。首長,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季垚一看他就是在扯謊,但又沒有點破,他略微一想就知道符衷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畢竟自己的男朋友,他還是很了解的。
「要是真有問題就說,別強撐著。」季垚揉揉他後腦,轉過身子繼續說自己的事情,「我還發現我的父親跟一些情報和間諜組織來往密切,比如蘇聯的克格勃,美國的中情局,甚至連我國民間的盜墓和考古組織都能扯上關係。十歲那年家裡來了一個走街串巷的賣藝人,把一根骨頭送給了我的父親。」
「這些情報組織手裡往往掌握著第一手資料,有些甚至不能公之於世。你的父親是不是在尋找什麼東西,從而要藉助這些組織的力量?」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尋找的東西一定會讓世人大吃一驚,難置一言。我不知道他究竟找到了沒有,因為他現在已經不在了。」
季垚說到後來聲音喑啞一些,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扣緊。符衷知道他難受,伸手攬住季垚的肩膀,薄薄一層衣服下,季垚的肌肉繃成了鐵線。
他們兩相沉默了一會兒,符衷靜靜看著他,偶爾瞥過窗外,發光的白點是那些亘古不變的星辰。坐標儀仍在繞地飛行,即將到達空間站,耳畔聽不到一點聲音。
等季垚略微放鬆,符衷才挑起話題:「你說有個賣藝人送了一根骨頭給你的父親,那根骨頭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那塊骨頭質地跟別的不一樣,像白玉,形狀有點像牛羊的腿骨斬斷了一截。」季垚細細地回想,「我父親非常看重那塊骨頭,放在一個檀香盒子裡,不讓人碰。但後來我卻再也沒見過那盒子,不知道父親把它放在了哪裡。」
「也許只是一塊普通的裝飾品?江湖上的賣藝人喜歡兜售一些驅邪避災的物件,不過也沒人深究真假。」
「不會,從我父親的行為中我就能看出來那東西絕對不簡單,他見過天下奇物,卻對那塊骨頭視若珍寶,這不能不說沒有問題。」
話題越說越沉重,總有些東西在黑暗裡東躲西藏,深山隔霧,月下探花。符衷心間攏起隱隱的疑惑和擔憂,腦中浮現季垚父親的面影,他想像著這個男人的樣貌,以及猜測他會來自怎樣的家庭。季垚因為這事困擾了十年,錯綜複雜的信息交纏在一起,亂成了一團麻線。
在平台上閒聊了一陣,坐標儀發來了提醒,即將抵達空間站,請提前做好準備。季垚回頭看了一眼遠遠的地球,整個地球都處於黑暗之中。
*
陳父第二天醒來,他去廚房中做了做了早餐,這是陳巍家中的慣例,陳父自從結婚之後就起早做了二十多年的早餐,風雨無阻。
早晨的大雪還在下,陳父拉開陽台的窗簾,冷清的街道已經完全被覆蓋。他輕聲感嘆一句今年的雪下得太多了,比往年任何一次都多,再這樣下去,機場就要關閉了。
看了看陳列柜上的時鐘,時候已經不早了,天氣冷,蓋在麵條上的煎蛋已經涼了大半。想到家裡還有個客人,陳父決定去敲敲陳巍的房門,多大的人了還賴床,不像話。
陳巍的房門靜悄悄的,裡頭沒人答應,正想開門進去把兒子拍醒,隔壁客房的門打開了。高瘦的何巒從裡面走出來,衣服還沒換,正在捆緊身上的腰帶。
「陳巍不在房裡。」何巒悄聲說,生怕打破早晨的寧靜,「他昨夜太冷了,就來和我睡了一屋。他在時間局每天都很累,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陳父笑著答應了一聲,何巒側身打開房門,陳父站在門外往裡看看,屋子裡昏暗,寬大的床上躺著一個人,被子緊緊地裹著,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既然客人都這麼說,陳父也點點頭算是默許,他招呼了何巒兩句,跟他說早飯在桌上,不要客氣。
何巒謝過陳父回屋,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掀起被子躺上去,被窩裡被陳巍捂得暖和得很,像挨著個火爐。他聞到淡淡的梅花香味,這香味像是從陳巍身上飄出來的,勾人得緊。
壓下身子在陳巍的脖子裡嗅嗅,皮膚的味道和昨夜洗澡之後留下的香味,這味道讓他失神了幾秒。梅花有個別號叫玉奴,何巒暗自想,這個別號用在陳巍身上也很妥貼。
【微博@秦世溟。】
「你爸看到你上我床了。」何巒說。
陳巍一下清醒了大半:「什麼東西?他什麼時候看到的?」
【微博@秦世溟。】
「你們兩個......怎麼不說話了?」飯桌上,陳母猶豫著問。面前兩個年輕人並肩坐著,卻各自埋頭吃飯,尤其是陳巍,頭恨不得低到桌子底下去。
何巒咬著筷子,瞟旁邊的陳巍,陳巍放著啞炮,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給陳巍夾了一塊排骨去,說:「昨晚太累了,所以沒什麼精神,休息一下就好了。巍巍,多吃點東西,過陣子我們還要去西藏,身子養好了才走得動。」
陳母說何巒懂事,看他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喜氣。陳巍的耳尖更紅了,扒拉兩下碗裡的排骨,悶聲吃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