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頁
「這個問題可把我給難住了。我對三疊的了解又不多,直到現在我都還覺得三疊遇刺是洋蔥新聞,可誰知道他的大名已經登在《紐約時報》上了呢?」
兩人都不說話了,符衷聽到岳俊祁那邊傳來激烈的汽車喇叭聲,岳俊祁低聲罵了一句「去你媽的狗屎交通」。符衷沒去理她的咒罵,符衷在沉默中思考這其中的種種關係,他得想想究竟是誰對三疊抱有如此大的惡意,或者說對他的和平大使身份和即將到來的聯合國高級別會議充滿忌憚。
符衷把手撐在方向盤上,回頭看了一眼安靜地蹲在後面看雪的小七,重新坐回駕駛座上,準備啟動車子:「三疊即將參加的那個什麼會議也因此推遲了對吧?」
「聯合國建設和維持和平高級別會議。」岳俊祁補充了符衷的話,「是的,多名高級官員都在槍擊案中受傷,會議無限推遲,誰知道要推到什麼時候,說不定今年的會議就直接取消了。如果要再次召開的話可能也不會在紐約,那殺手還沒找到呢。看來這次會議是遙遙無期了。」
「我覺得僱主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什麼?」
「僱主的目的只是想推遲這個什麼高級別會議——對不起它的名稱實在太長了——三疊沒死也重傷,至少他不能再站在台上發言了。這就是僱主的目的,只要會議無限推遲,和平大使不出聲,他就能趕在之前把自己想辦的事都給辦了。」
岳俊祁認同了符衷的看法,說:「那這個僱主一定做了什麼破壞和平的事情,而三疊手裡有他的把柄,於是他迫不及待地想把人滅口。」
符衷看著車窗前走過去幾個行人,夜色已深,濱江公園越來越冷清。在黃色的路燈照耀下,銀杏樹的影子在雪地里被拉得細細長長。雪終於停住了,符衷沒再聽見惱人的風聲。這個夜晚顯得尤其安寧而寂靜,仿佛黑洞危機已經遠去了,大地上的積雪明天就會化開,迎接人們的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我們為什麼在這裡操心著警方的事情呢?」岳俊祁忽然說,「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們明明只是時間局裡的人而已。」
「但三疊也是我們的朋友。」符衷發動車子,他準備離開這兒了,「我會注意三疊的,我一定要把那個混蛋僱主揪出來。」
「聽起來你好像心中已經有人選了。」
「這個可難說了。」
岳俊祁聳聳肩:「好吧。三疊應該不久後就能乘坐大使館的專機回國,到時候你用點手段就能和他見面了,沒準能從他嘴巴里套出什麼消息來。」
「我會儘量找機會和他見面的。」符衷點頭,他單手轉著方向盤,讓車子緩緩駛出停車位,轉到大路上去,「我什麼時候能動身去北極?」
「好像是一周還是兩周後,反正不會太久的,你回去看看郵箱裡的信件和電腦的資料就知道了。」
「還不太久?等到那時候,我的假期也差不多結束了。老天,我為什麼還要等這麼長時間。」
「?」岳俊祁狠狠按了兩下喇叭,身子探出車窗往外望了一眼,「你這麼上趕著去北極幹什麼?」
符衷猛地踩下油門加速:「我趕著去見一個人。」
「女朋友嗎?」
「......」符衷沒說「女朋友」下邊那玩意兒跟他一樣大,「在某種程度上算是的。」
「出息了你小子。」
岳俊祁先掛掉了電話,她得要集中精力去對付公路上的鋼鐵洪流了。符衷聽嘟聲消失後就把手機丟到副駕駛座位上,現在他腦子裡要思考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那就是「謀害三疊的那個人到底是誰?」。符衷很快把車開到長安太和的停車庫,空曠的路上就只有他一個人,與早晨八點到十點的景象大不相同。
符衷打開立在門前的郵箱,從裡面取出一個文件袋。進門之後把手裡那些捆起來的圖紙丟在書桌上,先去給八哥餵了鳥食,再去給金魚換水。他先把身上的工作服換掉,然後去浴室里洗了一個熱水澡。
他今天沒吃晚飯,但感覺並不餓,中午那頓飯的鹽分已經頂他好幾天的攝入量了。符衷決定以後不再在倉庫旁邊的小食堂打菜了,他得吸取教訓,再慢慢考慮究竟要不要寫一張單子上去建議小食堂的廚師師傅應該節省用鹽。
穿好睡衣褲後坐在臥室里的毛皮地毯上,背靠著床,拆開從美國寄來的文件袋。符衷從裡面取出一沓紙,這是保密聲明書,另外還有一張印著正面照的通行證、一份裝訂好的權限證明,上面寫明了他可以使用北極基地的通訊系統。裝在透明封口袋裡的是假身份證、假護照、假學位證,甚至還有飛機駕駛證。岳俊祁將假身份的所有信息都發到了符衷電腦上,符衷現在必須得換個身份生活了。
他很滿意,把那些東西鎖進了抽屜里。捧著那本紅封皮燙金的筆記本開始研究,旁邊攤著《Nature》雜誌。符衷用筆在紙上理順各種人物關係,今天他的關係圖上又新添了一位成員——他把三疊的名字也寫進去了。
三疊的本名叫晏縷照,他還是顧州的同性情人。這位年輕的和平大使從高中起就開始為世界和平事業在不懈奮鬥,在國際上頗負盛名,是個年輕有為的大使。他出版了不少反戰書籍,新書《論和平與人類的精神》前不久剛剛在大陸發行,符衷也買了一本放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