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頁
助理把手裡沉甸甸的資料袋放在高衍文懷裡,符衷拿著空杯子轉身離開了觀察室,把它丟進了回收通道。肖卓銘站在門口問他:「醫療中心裡人手夠嗎?聽說有很多傷員。」
符衷站在玻璃鏡前面整理衣服,從助理手裡接過長衣外套穿上,說:「你就待在這兒那也別去,林城才是你的病人。他是我們這裡最重要的一員,一定要保護他的安全。」
「他現在看起來好極了,各項指標都在回升,看得出來他十分興奮。」肖卓銘往裡面瞟了一眼。
「做自己喜歡的事誰不興奮?他這樣是個好兆頭,總比成天鬱鬱不樂好得多。他要當英雄了,不對,他現在已經是英雄了。」符衷理好外套的袖帶,把多出來的一截塞進銅扣里。
肖卓銘端著槍笑起來,她頭上戴著貝雷帽,黑色的面罩拉到了顎下。她隱隱有些擔憂,又問:「『龍血污染』的那批人怎麼樣了?現在外來人員越來越多了,讓他們看到那種景象可不行。」
符衷知道他說的「那種景象」是什麼,他從鏡子前轉過身,面對著肖卓銘。實驗室里的燈光並不亮,肖卓銘特意把光線調暗了。符衷踮了一下腳尖,看著肖卓銘說:「都很好。」
他這話似是而非,肖卓銘沒聽懂他到底是在說「好」還是「不好」,不過她並沒有深究。符衷沒在實驗室久留,把把卡放進衣兜後就離開了這裡。他走到外面去,牽好趴在外面的小七,拉起帽子防風。濃霧仍沒有散去,這樣的霧要在海面上滯留半個月才會消失。濃霧仍沒有散去,這樣的霧要在海面上滯留半個月才消失。風卷著濃霧,呼呼地往耳朵里灌,吹得他五臟六腑都冰涼了。
運輸母艦的火勢減小了,還有些地方在跳躍著橘黃色的火舌,隔著濃霧看過去就像是眨動的眼睛。遠處漆黑一團,高壓水槍噴出的水柱劃破了這一片朦朧的黑暗之地。符衷聽到碼頭上傳來的大聲呼喊,消防員紛紛轉頭背朝著火焰跑開。須臾之後,傾斜的母艦忽然發生了大爆炸,金色的亮光直衝雲霄,連濃霧都擋不住那強烈的光線了。
氣流襲來時,符衷忙側過身子,抬手護住頭部。強大的罡風吹得他幾乎站不穩,凜冽的北風將大衣里外都凍成一片薄薄的冰。風聲持續了十幾秒就消減下去,符衷站在欄杆旁眺望爆炸過後留下來的大團火焰,它們照亮了母艦的遺骸。很快符衷就收到了報告,說這是燃料泄漏引起的爆炸,但萬幸的是沒有炸死人,有幾個消防員負傷了,正在急救。
碼頭上的工人用機械臂將母艦的殘骸推進混沌的冰海里,片刻工夫就完成了清理工作。最後一團火苗消失了,黑暗重新占領了這裡,基地再次陷入寂靜。
「情報組說『天秤宮』號飛船改變了航向?」符衷乘坐直升機趕到位於天文台旁邊的臨時指揮中心,「它要飛到哪裡去?能不能聯繫上飛船值更官?」
情報組的探員把圖紙攤開,用鉛筆在上面畫出路線,說:「它原本應該沿著這條軌道以光速飛往船尾座T星,但剛才我們監測到它放慢了速度,並且離開軌道,朝著黑洞的方向過去了。」
符衷手裡拿著助理在會議室里給他的文件袋,他把裡面的情報資料取出來,抽出一張望遠鏡拍攝的照片,在上面找到了「天秤宮」號飛船的身影。符衷把照片放在圖紙上,探員畫出的路線一針見血地擺明了問題。符衷點了點手指,思考著問題,情報組的專員很快趕到了,他們帶來的更多的數據。
「它怎麼會飛到黑洞那裡去?難道是飛船出了問題嗎?」探員說,他拿起話筒撥了一個號碼,聽完就放下了,「剛才向航天局確認過了飛船上的值班規則,有人值守,四年輪一班。」
「所以現在飛船上除了強制冷凍的移民,是有人醒著的。他們現在在哪?駕駛員怎麼會亂變更航線,不要命了嗎?去問航天局能不能與他們取得聯繫。」
「航天局說他們與『天秤宮』號飛船失聯了,現在只能通過望遠鏡追蹤它。飛船燃料充足、動力系統完善、導航系統正常,只有通訊系統被破壞了。」探員抓著話筒說。
符衷把手從圖紙上挪開,輕輕擦了擦鼻尖,問:「什麼時候發現的異常?」
「二十分鐘前我們收到了航天局的報告。」探員說,「但實際上飛船已經偏離既定軌道兩個多小時了。」
「什麼?那這兩個小時裡他們在搞什麼?」
沒人說話了。符衷揉了揉眉心,忽然從樓梯上走下來一名天文台的研究員,喊道:「空洞內部出現紊亂,物質大爆發,膨脹係數正在向艾比爾點飆升!第一波衝擊預計在半小時後到達!」
周圍一陣唉聲嘆氣,空洞預警旋即拉響了。符衷重新把那張望遠鏡拍攝的照片拿起來,他凝視著照片,說:「康斯坦丁就在這艘飛船上。」
「什麼?」
「康斯坦丁就是乘坐這艘飛船離開地球的,他是移民之一。他把解散了貝加爾湖基地,然後把時空通道賣掉了。現在他就在『天秤宮』號上,而這艘飛船正在向物質大爆發的黑洞駛去。」
探員捂住腦袋,說:「這樣的他們一準要被撕碎了,黑洞輕輕一下子就把他們碾得粉碎。那上面還有將近一億人,這麼來一下誰都別想活了!」
「誰他媽的會幹出這種蠢事?」有人破口大罵,「老子受夠了!就不能消停點嗎?!每天都巴不得世界早點毀滅,誰要當英雄誰當去,愛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