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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了,我記得上回見到你是在貝加爾湖基地的電梯裡。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這裡有杯櫻桃果酒,喝一杯吧。」在符衷面前朱旻顯得歡快,顯得他薄毛衣下的花襯衫愈發花哨。
符衷看看周圍,人很少,他等一個路人走過去,喝了一小口酒,問:「朱醫生就一個人在這裡嗎?」
朱旻搖搖頭,朝另一邊的角落裡努努嘴,說:「和一個加拿大的同事一起來的,他在那邊請教他的導師,早飯都沒吃完。」
林奈·道恩的金色頭顱出現在符衷視線中,那柔順的金色頭髮在陽光下異常扎眼。隔得有點遠,道恩還是那個放浪形骸的坐姿,一邊與導師在交流。
自從游泳池打過幾句話之後,符衷對道恩的印象就不太好,雖然道恩長得漂亮,金髮碧眼,唇角魅惑又上挑。但符衷覺得道恩看著有種陰陰的邪氣,不太舒服。
「哦。」符衷淡淡地回應一個字,然後調轉視線,透過玻璃看遠山,「朱醫生,您是季首長的主治醫師,我想問問您,季首長的病有多長時間了?」
「病?什麼病?我就管過三土燒傷之後的恢復事宜,你看他現在很好,完全就像個正常人。」朱旻笑著說,他抱著自己的水杯,裡頭泡著山楂烏梅和枸杞。
符衷知道朱旻是在裝傻,他瞟了朱旻一眼,放下杯中殘留的酒,把外套袖子拉上去,扯掉袖口的別針。周圍人越來越少了,符衷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縱橫交錯的指甲抓痕,血液已凝固。
這是季垚昨晚留下的,符衷背上更是被抓得鮮血淋漓。
朱旻的眉毛壓下去又挑起來,他盯著符衷的臉看了一會兒,別過視線去喝了一口烏梅泡水。符衷放下衣袖,打整好,說:「現在朱醫生明白了嗎?」
「明白了,沒人能比我更明白。」朱旻蓋上搪瓷杯。
符衷這時候感受到一股視線黏在自己背上,回頭看看,金色頭髮的道恩坐在角落裡,晃著一杯冰啤酒,一邊看著符衷,一邊把切碎的橘餅送入口中。
道恩的導師也許是先行離開了,周圍行人三兩,沒有了人氣覆蓋,那股視線中的情感就格外灼人。符衷有些不舒服,更確切地說,他有點火大。
朱旻在這時救了一個場,他敲敲搪瓷杯蓋,轉身說:「你跟我來,去實驗室給你上點藥,其他的事情慢慢說。」
經過糖果盤子,朱旻順手拿了幾顆,他喜歡吃甜食,泡著山楂烏梅還要加蜂蜜。
他走了幾步,忽然想起道恩,笑著朝道恩招招手,花襯衫騷氣又典雅。符衷抿著嘴唇不說話,道恩走過去和朱旻玩笑了兩句,就一直跟在符衷的身邊。
道恩不常講話,他也很少去看符衷。只是若有若無地靠近他一點,很快又恢復正常了。符衷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他也不想知道,事情夠多了,他想輕鬆一點。
朱旻打開實驗室的門,裡面已經有早到的專家在工作,符衷走進去聞到一股淡淡的藥水味,藥水味很新,畢竟這個實驗室才啟用不久。
「坐吧,上藥。」朱旻指指旁邊軟椅,關上隔間的門,小小的窗外,道恩頂著金色的頭髮在外面忙碌。
符衷垂著眼睛看朱旻給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做清潔,朱旻問他:「昨天晚上搞的?看來發作得有點厲害,哈啊,以前都沒有的。」
「嗯,他受的刺激有點大,這是第二次了。」
「之前還有過?」朱旻聞言挑眼梢,顯然,他作為醫生是要了解病人情況的,「他怎麼沒跟我說過?」
「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有個小小的任務,他上去了一趟。」符衷指指頭頂,「後來飛機爆炸了,不過我剛好接住了他。沒有受傷,但是情緒不太對勁。」
朱旻給符衷塗藥水,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朱旻看著符衷的手臂嘖了一聲,那麼多傷痕,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忍受得了的。
朱旻抬手叫符衷打開一下背後的柜子,拿一瓶碘酒出來。
符衷回手去開柜子門,卻不知為何怎麼也打不開。他很惱火,朱旻見狀抱歉地笑笑,說:「估計裡面鎖死了。算了算了,不開就不開吧,沒關係的。」
兩人都不言語,朱旻忽然問起:「你怎麼會被他抓成這樣?不應該啊,怎麼回回出事都有你。」
符衷清淡地瞥了一眼,語調里聽不出波瀾:「剛好碰上了而已,所以就來找你問問。」
「這是病人的隱私,我不能告訴你。」朱旻讓符衷換一隻手,把衣袖給他撩上去,「而且三土特意跟我說了,叫我不要把這事告訴你。」
沉默了一陣,符衷才開口:「我都看到他在服用帕羅西汀了,昨天晚上我一直在他房裡,首長一直在做噩夢,得有個人陪著他。」
朱旻聞言,手頓了一頓,抬眼看符衷的表情,說:「他的日子不好過,是得要有一個人幫他打理生活。他真的很有福氣,能遇上你,他手下那麼多人,只有你對他好一點。」
「還有你呢?」
「我?我只不過是他的私人醫生而已,醫生照顧病人是天經地義的。我比他大幾歲,小時候很要好的朋友,當然,現在也是朋友。」
「他這個樣子多久了?在成都的時候就有症狀了嗎?」符衷問。
朱旻站在桌子旁邊喝水,加了些熱水在裡頭,說:「差不多就那個時候開始。我認識他二十多年了,他除了有點孤僻,其於都正常。自從出事之後,他就......被惡鬼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