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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有詩意,春江水暖桃花次第,眼淚流進心裡去,可把季垚放在了心尖上。
季垚耳朵紅了,這地方剛被符衷親吻過,還留著暖暖的餘溫,這回季垚沒把臉紅的勁兒壓下去,符衷可是親眼看到首長害臊,首長不敢看他的眼睛,別彆扭扭地徘徊。
「首長,您說,我剛才親了您,咱們之間,要怎麼形容?」符衷探過身子問他,眼尾多情,唇角上挑。
季垚哽住,符衷總是問他刁鑽的問題,這話該如何說出口?忽地聽見門外傳來人聲,季垚挑眼去看,磨砂玻璃上方出現了肖卓銘半個腦袋。
手機再次響了,儘管之前響了三四次,季垚一個也沒接。他抓了這根稻草,在符衷的注視下慌慌張張地接起電話,比個手勢示意他要離開,符衷剛要攔他,季垚回手點住符衷的肩膀。
「我要去開會,有話等我回來再說,噓,別說話,乖。」他按住話筒朝符衷打唇語,叫他乖,回頭接著電話匆忙離開,「來了,我這邊有點事情......林儀風兒子?就他吧,這種事以後不要來問我......」
出門去,擦過走來的山花,季垚嚴厲地瞪了他一眼,山花不知所以。肖卓銘帶他進去,符衷正坐在床邊剝柳橙。
「魏首長,您沒有去參加會議?」符衷把柳橙皮子丟進垃圾桶,他覺得季垚切的橙子很甜。
山花聳聳肩:「聽說你醒了,我就來看看你。他們高層做決議,與我無關。你家季首長是隊長,全都等著他去拿主意,他倒好,跑你這兒來晃悠,啥事兒非得這麼緊巴呢?」
符衷按掉電視屏幕,牆壁恢復平整,他很輕很輕地微笑,說:「也不一定是事。」
山花含糊著哦了一聲,肖卓銘走過去讓符衷躺好,重新給他插上針管,她沒什麼話,麻利地給他換藥檢查。
「我昏迷了多久了?」符衷問,他看著頂上的吊燈。
「七天。」山花說,「你在莫斯科緊急治療了一晚上,情況穩定之後就被接回了這裡。」
符衷點點頭,山花坐在他旁邊,看看他的臉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知道你出事之後,你的季首長是怎麼個狀態嗎?」
「嗯?」符衷扭頭看他,「我的季首長是什麼狀態?」
山花嘆口氣,摸著自己下巴,若有所思:「之前我不知道,但我飛到莫斯科去接你們的時候,他的臉色非常憔悴,對,就是你以為的那個憔悴,眼睛熬得通紅。他也不說話,就默默地站在你的病床旁邊看克里姆林宮的塔尖,我跟他說話他也是愛理不理的,活像我欠了他幾千萬一樣。」
符衷靜靜聽他說完,視線轉到窗外,他能想像莫斯科中轉站的病房,外面雪滿蒼山。也許下著雨,季垚就站在窗旁,看雨水慢慢凍成冰凌。
他說他看過克里姆林宮的塔尖無數次,但還沒有和符衷一起看過。
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肖卓銘給他做好了記錄,簡單地囑咐了用藥的情況,說:「初步斷定你會因為腦震盪而造成記憶缺失的時候,我看到季首長在病房裡悄悄地哭。我不知道他對別人的態度怎麼樣,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在意你的。」
山花接話:「他對別人的態度就是一張冷臉,鬼臉閻王說的就是他。」
「季首長看起來不近人情,其實他比誰都溫柔。」符衷說,他從床上坐起,拉起軟枕墊在身後。
「他就只對你溫柔,你沒見過他跟別人說話,多說了一個字他就要發火,發起火來沒人敢動。」山花調侃,他說的是實話,季垚跟他說話的時候,不出兩句就要動手。
符衷垂著眼睛笑,摩挲袖口的針線,房間裡瀰漫著柳橙清甜的香氣,山花想拿一個,符衷看了他一眼,山花把手收回去了。
「魏首長何必拘謹,想吃便拿,算我的。」
「算了,知道這是季三土給你切的,我動不得。」山花拉開椅子站起身,「要是我拿了,你還不心疼死?我知道,你們就這樣,表面上雲淡風輕的,其實比誰都在意。」
符衷不語,算是承認,肚子裡那點彎彎腸子被明眼人一眼看了去。山花說了些祝福的話,先行離開,瀟灑地揮了揮手,開門出去了。
季垚坐在會議室聽人做報告,是考試成績公布和個人素質測評的結果。他坐在下面,面無表情地抬頭看屏幕上閃過執行員的照片,疊著腿,手機在手心裡翻轉。
畫面轉開,符衷的照片打在屏幕上,身穿制服,打著黑色的領帶,肩線挺直,高鼻深目起落分明。旁邊寫著他的考號,總分第一,素質測評第一。
季垚眉尾下落,唇線變得和緩,旁邊的先生看到他面色莞爾,居然有一絲溫柔藏山不露水地浮在季垚臉上。
總分第一來得不容易,差點送了性命,那天莫斯科的大雨把符衷浸得冰涼,季垚現在還覺得心痛不已。不過幸好符衷沒有忘記他,不然那些秘而不宣的情感,全都沒有了意義。
季垚舉起手機拍照,然後發給符衷:開會的時候看到你了,總分第一,測評第一。
兩秒鐘後符衷就回了消息:我的照片是不是很帥?證件照能拍成這樣,前無古人。
季垚忍不住笑了,旁邊的先生側目看了他一眼,上邊康斯坦丁正在列舉符衷的事例。季垚把手機放在膝蓋上免得被人看見他不專心,咬著嘴唇忍住笑意,很快地回覆:你哪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