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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是一個人生活?」季垚說,「你對父母的事情一無所知?」
「我是國家養活的,我的家庭比較特殊,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確實很不幸。我愛媽媽,我也愛爸爸。雖然爸爸已經消失很久了,媽媽在航天航空實驗室里,我見不到她。」
符衷在電腦上做記錄,會議全程都錄著音,方便事後反覆查看。季垚敲了敲桌面,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的父親消失了?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不見了。他是個探險家,你知道的。」肖卓銘簡單比了個手勢,「也許是失蹤了,也許是死了,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他很大可能是死了吧。」
肖卓銘說完點點頭,眼睛卻平靜地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她的語氣淡得像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比死亡更加平淡。但她眼睛裡波動的光暴露了她的真實情感。
朱旻垂眼翻了翻手裡的紙頭,第一頁打著肖卓銘的照片,下面是表格。他與季垚對視一眼,把紙放在右手邊。
表示口供與資料相符。
季垚聞言沉默,良久之後復又開口:「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遺憾,但恕我冒昧問一句,他去過西藏嗎?」
肖卓銘沒有很快地回答這個問題,她靠著座椅,眼睛慢慢在每個人臉上掃一圈,目光很淡,看不出情緒。最後她放下疊起的腿,勉強地扯出一個微笑,脖子的曲線收進鎖骨里,突出來。
「好,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我甚至能預感到我也快死了。」肖卓銘點點頭說,「我承認,父親去過西藏,岡仁波齊。他叫肖爾槐。就這樣。」
「那你剛才為什麼說不知道錄音中說的事情?」
「錄音中說的事我確實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肖爾槐,去過西藏,就這樣。聽見了嗎?其他事情我不知道,就這樣。」
「她在撒謊。」一直沉默不語的林城忽然側過臉在符衷耳邊悄聲低語,「一句話重複說三遍,就表示她在說謊。」
第138章 惆悵清狂
符衷快速敲擊鍵盤的手指猛地頓了一頓,打錯了一個字,又若無其事地繼續下去,輕聲回答了一句,表示他了解。林城重新坐好,轉著手裡一支嶄新的鋼筆,面不改色。
季垚面前的平板上跳出一條消息,符衷發給他的:「她在說謊。」
冷淡地瞟了一眼,季垚沒什麼表情,他在平板上滑動幾下,然後抬眼對肖卓銘笑著點頭致意:「情況我了解了,非常感謝肖醫生的配合。請不要太緊張,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肖卓銘禮節性地笑笑,坐在椅子裡不在言語,出神地盯著面前的紅木會議桌,看上面自己的倒影。林城看了肖卓銘一會兒,端起水杯喝口溫水,鋼筆啪嗒一聲摔在桌子上。
「林專家,開會時請集中注意力,不要做與會議無關的事情。」季垚的聲音忽然飄過來,林城撿起鋼筆拿在手裡。
他說了聲抱歉,然後拔出鋼筆帽,把鋼筆放在面前。季垚很快地在發亮的金銅色筆尖停留了一下,筆尖正好指著沉默的肖卓銘,像一柄劍,蓄勢待發。
季垚轉過視線,一邊疊起雙手,看著面前一張紙,垂眼鎮定地問楊奇華:「楊奇華教授,全球不明生物研究聯合會中國區會長,掛名醫療隊隊長,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他用冷靜的目光注視著楊奇華的臉,然後轉過平板讓眾人都看到上面的內容,楊奇華的照片赫然其上,一切信息無處可逃。楊奇華的眸光動了動,很快就平靜下來。
「怎麼聽起來像是進了局子,警察在向我問口供呢?」楊奇華淡淡地說,他整理文件夾里的紙頭,「讓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這樣我可說不話來,有礙於我的思考。」
「楊教授不說,我們就只有自己動手了。」季垚回答道,他面對楊奇華的不配合併沒有多緊張,「我只是想問問你所知道的事情,你只要輕輕說一句話,就能為我們省去很多麻煩。」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下去:「但如果教授不肯說,我也不能逼迫,只是要另外花上一點時間......我討厭多花時間。時間在和我們賽跑。」
「當然,指揮官,我知道你只要動動嘴就會有千軍萬馬來呼應。但你私自探查他人的資料,是否不符合規定?」
「看清楚了,教授。符衷,把圖片放大一點。這只是你的基本資料和履歷,我敢說,這玩意兒你求職時你的面試官也看到過。不明生物研聯會會長也不是什麼隱藏身份,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楊奇華摘下眼鏡擦了擦,復又重新戴上,問了一個問題:「我說這些事有什麼意義呢?音頻里來路不明的一段對話讓我根本搞不清狀況。」
「楊奇華教授。」季垚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他的腔調頓挫抑揚,「我就想問問你,錄音中提到的『楊家』是不是你。另外,你是否曾經來過這裡。這裡,46億年前的地球。」
全場靜默,楊奇華迎上了季垚的目光,他們都戴著眼鏡,氣質卻不同。季垚的手指點著桌面,重複了一句:「這下夠直白了嗎?搞清楚狀況了嗎?」
楊奇華皺起眉,面色為難而糾結,他盯著季垚看了一會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開口道:「好,我確實來過這裡,我承認。那又怎麼樣呢?請告訴我,我要去拯救世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