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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畫是你畫的嗎?」符陽夏側過身子對符衷說,他把手指搭在畫框上,「很漂亮。」
符衷把大衣外套脫下來搭在辦公椅上,屋子裡開了些暖氣,不至於太冷。符衷覺得手有些涼,他搓了搓,說:「有些是在新奧爾松的黃河站里畫的,還有幾幅畫的是北極。有碼頭、『拉姆達』號巨輪,還有峽灣。這幅是北極的大冰架,畫完這幅畫後這座大冰架就垮塌了一部分。」
符陽夏喝了一口咖啡,溫熱的香味漂浮在空氣中,讓他有了點神秘感。符衷把那些畫拿給他看,再講了講自己在斯瓦爾巴群島和北極基地里的一些見聞。符衷沒把那幅季垚的畫像告訴父親,那幅畫被他保存在畫冊里,他不說符陽夏就不知道。符陽夏把畫一張張看完後就放回到柜子上,他笑起來,符衷稍稍側過臉就能看到父親額頭和眼角的皺紋。
「聽說你剛才去訓人了?」符陽夏問。
符衷揉了揉額頭,說:「這事兒怎麼就跑到你的耳朵里去了。沒錯,我確實在問訊室里待了一會兒。原因是有人非法跟蹤我,在我工作的地方裝竊聽器,偷拍我的照片。」
符陽夏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竟然還有這種人?是內部調查科干出來的事嗎?」
「你說對了,那兩個侵犯我權利的傢伙就是內部調查科的副科長派來的。我會把這件事全抖出去,拿到媒體面前,這樣內部調查科就會被盯上,然後就輪到我來玩他們了。」
「你得小心點。」符陽夏點點頭,「這間辦公室里有裝著竊聽器嗎?這太糟糕了。」
符衷換了一張畫:「以前確實有的,裝在我桌上的那三個電話機里。我撬掉一個,他們又裝上一個,而且我知道是誰幹的好事。今天我故意讓他們在監控室里被抓包,我就是要讓他們吃點苦頭。剛才已經有拆彈專家拿著設備來房間裡搜查過了,現在這裡很安全。那兩個蠢貨翻不起浪花,他們要在重症患者隔離區度日了。」
符陽夏皺起眉,他看起來在憂慮些什麼:「這事兒恐怕沒那麼簡單,如果真有人要調查你,為什麼找了兩個相當蹩腳的特務跟蹤你?」
「我想過這個問題,我很確定他們背後的大老闆另有其人,調查科的副科長不過是被人利用了而已。而且真正盯著我的特務絕對不是那兩個倒霉蛋。」
「你最好注意點兒,這東西涉及到總局,這可難說了。」符陽夏提醒道。
符衷點點頭,他的目光只在手裡的畫上:「我會留心的。」
「我沒想到你真的在這兒當督察官。」符陽夏說,他看完了畫,轉身面向符衷,「我還以為你當初就是說著玩玩的。北極的情況我剛才已經從你們的組長嘴裡聽說了,聽起來並不樂觀。」
「北極疫情的事你應該從歐居湖那裡聽來了吧?糟糕透了,現在全北極都被封死了,進得來出不去。」
「我注意到了,封鎖大壩已經將北冰洋圍成了死水。」
「這是個大工程。」
符陽夏摩挲了一下嘴唇:「聽說封鎖北極的主意是你出的?」
符衷看了父親一會兒,他不用想就知道歐居湖已經把所有的細節都透露給了軍委副主席。符衷沒有否認,點點頭:「是我出的。不這樣做的話全世界都得感染,那人類就真的大滅絕了。」
他的話獲得了符陽夏的贊同,符陽夏也沒有多問,說:「你是對的,就應該這麼幹。那個叫林城的龍血感染者最近怎麼樣了?」
符衷沒想到父親還會關心林城,他稍微想了想,笑道:「第一管抑制發作的試劑已經研製出來了,並且也進行了注射實驗。現在林城正在『空中一號』里接受觀察,具體的情況我正打算等會兒去問問他的主治醫師。」
「我想情況應該會好的。」符陽夏篤定地說道。
「但願如此。」
符衷注意到了父親身上的制服,他今天確實是為了公務才來的。父親的制服上沒有掛勳章,只有象徵軍官級別的七排資歷章。符衷很少看見父親把那些金光閃閃的榮譽掛在胸前的樣子,除了在報紙的照片上。他們相處的時間太少了,符衷也很少到部隊或者符陽夏工作的地方去。符陽夏的帽子放在辦公桌的吸墨台旁邊,帽牆上的徽章和檐花讓符衷想起了季垚戴的軍官帽。
「你為什麼到這裡來呢?」符陽夏沒接茬,而是問了他自己想問的問題,「我早就想問了。」
「我應該到這裡來的,就算不是當督察官我也應該到這裡來。這裡是黑洞危機最核心的區域,在這裡能找到解決危機的辦法。」
「其實你本沒有必要這麼做的,我明明早就給了你船票,結果你卻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跑到這兒來了。這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呢?我想不明白。」符陽夏問道,他拿著咖啡杯,但沒喝。
符衷把畫框一個個擺好,說:「我是時間局的人,我在為時間局工作,你也知道進時間局要宣誓什麼。現在人類正處於危機中,我當然要奮戰到底了。」
小七在符陽夏腿邊蹭了一會兒,就走到另一邊去扒著窗台看外面的雪。小七喜歡看雪。符陽夏看了這條狗一會兒,垂下眼睛說:「有很多人在為時間局工作,當然,他們當中也有不少人已經坐上飛船離開了。他們也宣誓過,但不是非得要照著宣誓詞這麼做。我只是有點擔心你,我怕你最後沒有成功還因此喪命,我不能讓你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