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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衷離開了辦公室,季垚站在窗邊看他的背影,符衷穿著執行部的訓練服,後邊縫著「EDGA」的標誌,他肩線挺直,很威武。
季垚等門關上了,他把手從衣兜里伸出來,攤開的手心中躺著一塊小小的晶片。他冷淡地瞟了一眼旅遊雜誌旁的那個硬碟,然後轉頭從抽屜中拿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硬碟來。
他把晶片藏進了這個硬碟中。
第120章 舊曲新調
車隊在公路上行駛了一天,過拉薩休息一陣,繼續往江當方向行駛,何巒坐在毛毯中看了看時鐘,現在已經將近半夜了,距離日喀則市還有一小時多的車程。
公路上結著冰,兩邊都是雪山和荒原,這樣的路上行駛會相對緩慢。車廂中亮著壁燈,不算是太敞亮,只是剛好能照見一寸見方的範圍,何巒就坐在一盞燈旁邊,靠著安裝有防護柵欄的窗戶。
陳巍除了下午當班要坐到車廂門口去站崗,其於時候就一直守在何巒旁邊。杜郁和尚璞跟他們認識,常過來聊天。車廂里大部分人都睡了,只有值夜班的執行員還保持敏銳的觀察力。
尚璞挨著杜郁睡著了,杜郁還醒著,他值夜班。悄悄從背包里扯出一條毛毯給尚璞蓋上,兩個人平時雞飛狗跳,只有在這時候才顯得和平一點。
車子在哐啷哐啷地響,其實聲音不大,但在這樣寂靜得氛圍就顯得尤其刺耳。前邊傳話來,說今夜一定要抵達日喀則市,這也意味著他們要開夜車。
看看旁邊的陳巍,他歪著腦袋枕在背包上睡覺,睡覺時懷裡也不忘抱著槍。何巒給他蓋上厚實的大衣,然後坐在他旁邊對著電腦工作。
「還不睡嗎?」杜郁用手肘頂頂何巒,很小聲地跟他說話,只能聽見瓮瓮的呼氣聲,「我守夜,你安心睡吧,好好休息,明天還有的熬呢。」
何巒朝他笑一笑,低聲道:「我還有點東西沒做完,一會兒就好了。辛苦你守夜,怪難捱的。」
他一邊說一邊飛快地打字,杜郁沒有興趣去看他在做什麼工作,他撐著一條腿,頭靠在柵欄上百無聊賴地掃視車廂。車廂中傳來輕微的呼嚕聲,那些挑剔高傲的學者們此時都蜷在一起睡著了。
何巒把錄音機的話記錄到電腦中,然後把音頻一起導入,他做完這些又去翻看了幾張照片,杜郁瞥見了湊過去,撇著嘴問:「這什麼照片?拍成這個樣子。」
「一些......重要的照片。」何巒想了一會兒想出個妥當的形容詞,「來西藏拍的,好多怪事啊,我都用相機記錄下來了。」
照片集翻過去,最後跳出的一張中,杜郁看到刺目的紅光,還有中間一個巨大的黑影。他覺得這張照片很鬼,不禁湊近了多看幾眼,渾身雞皮疙瘩:「這啥?你在哪拍的?真JB邪門。」
何巒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沒說話,他不再讓照片集翻下去,因為他知道後面一張更詭異。斷開電源後蓋上電腦,何巒淡淡地說了一句:「不是我拍的,這是張老照片。」
杜郁打了一個寒戰,他沒來由地覺得冷,就像背後有一雙冰冷的眼睛盯住了自己,卻又不完全是照片的原因。正當何巒把電腦裝進背包時,車廂中本就不明亮的燈突然全部熄滅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何巒心跳加快了一拍,杜郁也顯得驚恐,正想開口說話時忽然一隻手從背後伸出來,死死捂住了杜郁的嘴。
何巒悚然一驚,往旁邊挪了一步,呼吸霎時變得急促起來。杜郁瞪大了雙眼扳住背後那人的手,擺出格鬥姿勢正要攻擊,何巒就著一點微薄的光線忽然說了聲:「絳曲老師?」
「噓。」一個噤聲的提醒從杜郁耳朵後邊傳出來,還有一股菸葉的味道,捂著自己嘴巴的那隻手也是粗糙得像干樹皮。
杜郁緊繃的一根弦這才松下來,手鬆開了,杜郁喘一口氣,看著絳曲老師的身影移動到身邊,車廂里很黑,絳曲的皮膚也很黑,他簡直與黑暗融為一體了。
兩人都不敢再說話,心臟怦怦地跳,猝不及防的一個變故讓他們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正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
人們似乎沒有被驚醒,何巒去看坐在門口守夜的兩個執行員,他們依舊清醒著,能看到他們的眼睛尚有水光。不過他們都沒有動作,似乎對周遭的一切並不感到奇怪。
何巒朝絳曲打手勢:老師,出了什麼事?
絳曲看懂了何巒的意思,他先伸手去摸了摸腰後,然後抬手指指車廂後門的兩個窗口,弓起脊背,像一張繃緊的彎弓。
何巒順著絳曲的手指看過去,然後他就感覺像是有把鋸子捅進了自己的眼睛,或者是長滿倒刺的尖刀在自己的喉嚨上來回切割,那一瞬間,他幾乎想崩潰尖叫。
在後車門的兩扇窗外,黑沉沉反射著後車的前照燈光的窗戶上,竟然扒著兩隻漆黑的人手。那手比人類的手大出兩倍不止,怪異地蜷曲著,正在玻璃窗戶上耙動,發出指甲刮黑板的怪聲。
何巒一下捂住嘴,眼球因為極度恐懼而震顫起來,他慌忙轉頭去看睡在一旁的陳巍,陳巍裹著毛毯和大衣,睡得很安穩。何巒這才略微放心,他摸了摸陳巍的臉頰。
誰都不敢說話,杜郁搭著絳曲的手臂,比劃了兩下:那是什麼東西?怎麼會趴在我們的車後頭?!什麼時候上車的?
絳曲老師反手拽住杜郁的手腕,力氣大到幾乎要把骨頭捏碎,杜郁吃痛地收回手,卻見絳曲閃爍的雙眼警告性地看了他和何巒一眼,那種眼神就像戒備中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