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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再仔細想一想。」符衷說。
「我不需要再怎麼仔細想了,士兵!」
符衷看著崔裕頃點點頭:「指揮官,我取消你的指揮權。衛隊長!把指揮官送到他的房間裡去,現在我接管這裡的指揮權。」
「你不能接管任何職務。」
「崔裕頃上校已被逮捕,把他抓去關進房間裡!」
站在符衷後面的執行員對崔裕頃說:「上校。」
符衷火冒三丈,皺緊了眉頭瞪著崔裕頃,把手裡的文件紙狠狠摔在桌面上,震得眾人渾身一顫:「立刻執行!」
接著一片死寂,房屋被震得搖搖晃晃,燈光忽明忽暗,外面不時傳來令人精疲力竭的炮轟聲。崔裕頃垂著手,扭頭看了看司法代表,司法代表扣著雙手不說話。衛隊長盯著他,兩邊各有一名執行員走上前來催他離開。符衷的嘴唇因為情緒激動變得異常得紅,雙眼冷峻嚴厲,讓人感到一種奇特的銳利。
崔裕頃攤了攤手,默不作聲地蹩下台階,說:「你玩過頭了,符衷,你還沒有能力下達重大決定。你要知道你在『回溯計劃』里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輔助決策員,童子軍。」
他說完後便推開門走了出去,三個執行員押著他去休息室。符衷根本沒去理會他的話,就算他之前確實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輔助決策員,但現在還有誰會去在意那些呢?符衷站在指揮台上環視了一圈,說:「現在有誰不願意聽我的命令,可以盡情離開。有誰要離開嗎?」
沒人說話,但也沒人走動。符衷微微頷首,壓了一下唇線,走過去把桌上的對講機拿起來靠在嘴邊,拎著帽盔大步走出門去:「我是北極基地總督察。由於崔裕頃上校違反了《時間局賞罰條例》,我已經撤換掉了他的職務。『回溯計劃』全體人員注意,『方舟』號坐標儀艦長,執行編號0578,符衷,前來指揮。」
「我決定延緩重啟時間,黑塔控制中心停止脈衝重啟程序,讓脈衝發射器保持靜止狀態。」符衷把對講機別在胸上,帶著執行員離開控制中心,「VVA特戰部隊、戰略特勤組、聯合作戰部隊負責殲滅占領黑塔的叛軍,火力掩護。人質危機特別行動小組、第十二搶險救援隊、生化部隊、拆彈部隊、消防隊準備進入黑塔搜救。」
他快步經過關押崔裕頃的房間,守在門口的兩個執行員敲著鞋跟打立正,抬手朝他敬禮。符衷很快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守在左邊的執行員說:「你猜我現在感覺怎麼樣?」
右邊的執行員站得筆直,吞了一下喉結,小聲說:「我才不了解你。不過我現在怕得要死。李局長安排我們別讓指揮官活著回去,但這個不請自來的督察官是怎麼回事?」
符衷登上樓頂,直升機正在那兒等著他。符衷把帽盔扣好,拉著機門把手抬腿跨上去,隨後直升機駕駛員喊了一聲,機身傾斜著抬起來飛走了。符衷靠在壁板上,把槍放在兩腿之間,讓情報員把平板遞給他。直升機升上高空繞了一個圈後駛向黑塔,最後降落在離黑塔兩百米的醫療救助站上,轉運傷兵的飛機正在迅速起落。
樓房的一側已經塌掉了,地面上滿是齊胸深的積水,渾濁的黃水把房屋困成一座座孤島。符衷冒著大雨跑下去,等待轉運的人員都聚集在第三層,潮濕的地板上滿是污血和穢物。林奈·道恩正站在嘈雜的人群中清點下一批要轉運的人數,見到符衷後主動和他握了手。符衷看了眼道恩髒兮兮的衣服和頭髮,問:「朱旻在哪?」
「他一直待在前線陣地里,負責急救和往後方運人。他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這是最後一批人。」道恩擦了擦臉上油膩的汗水,他和執行員一樣穿著作戰服,有些地方已經被血浸得烏黑了。
第三層的捲簾門外面傳來轟鳴聲,一架小型運輸機懸停在外面,醫官拉著擔架從敞開的艙門裡跑出來,進入樓層里。符衷過去指揮這些人到兩邊的空地上去安置傷兵,另外傳來兩艘救援機優先護送傷員離開。朱旻最後提著箱子從運輸機里出來,見到符衷後他忙伸手和符衷握住,笑著沖他大聲喊道:「歡迎來到地獄,符督察!」
「這是最後一批人了嗎?」符衷在運輸機飛走的巨大噪聲中問。
朱旻看了眼外面,往裡走去,比劃著名手勢回答:「這是最後一批了,接下來我們要把滯留在這兒的人全部送到坐標儀上去!有很多執行員傷得很重,事不宜遲,我們必須得趕快行動!」
符衷站在過道里,一盞吊燈忽然斷裂了,砸在符衷腳邊。他把吊燈碎片掃開,拽住朱旻的手臂問:「你知不知道季垚現在在哪裡?」
「什麼?你說三土?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他不應該在指揮部嗎?」
「他早就不在指揮部了,朱旻,你在搞什麼,你是他的主治醫生!」符衷抬著手說,「你一直沒有見過他嗎?」
朱旻扯掉帽子抓了抓頭髮:「我一直都在前線的陣地里跑來跑去,傷亡實在太多了,前腳剛走後腳又有幾百個!三土身上都是最好的裝備,身邊有近衛執行隊保護他,他不會有事的!」
符衷撐著腰在過道里徘徊了兩圈,房屋又震動了幾下,天花板搖搖欲墜。符衷揮手打掉那些悉悉簌簌掉下來的白堊灰,對朱旻說:「聽著,朱醫生,季垚在三小時前進入了黑塔,我不知道他在裡面遭遇了什麼,我只知道現在我們和季垚失去了聯繫。只要我沒見到他的屍體,我就默認他還活著!趕緊帶上你的醫藥箱和助手跟我去救人,聽見沒有,朱旻?你是最棒的外科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