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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垚默默地聽完了錄音,他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符衷知道他一聲不吭就是心裡有主意了,季垚肚子裡的想法恐怕比熱帶雨林的樹葉還多!
「他是說在一間小屋子的一個不為人知的小角落裡有這麼一個窖井,裡頭藏著一個全密封、印有執行部的雄鷹巨樹花紋的盒子?」
「啊,是的,我想他大概就是這麼描述的。您關於這個雄鷹巨樹有什麼好想法嗎?您認為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我有什麼想法不也得等到明白了原委之後才說出來嗎?」季垚重新拿起木筷夾了一塊炸土豆,在醬料里滾了一圈,「先說說那個叫何巒的人,他父親是怎麼回事,又為什麼會說那樣的醉話?」
符衷撐著手腕沒吃東西,他忖度了一會兒才說:「我直覺認為那不像是醉話,倒像是一種具有導向性的暗示,或者別的什麼。別忘了還有何巒的母親,死前特意叮囑他要去打開那個窖井。」
「那這又是什麼原因呢?」
「我不知道,我想這也正是我們需要思考的問題。也許兩者之間沒有聯繫,但出現了『龍王』這個巧合,我們不得不有所思考。」
季垚把土豆滾好了醬料,不過並沒有送進自己嘴裡,而是夾到了符衷碗裡去。他泰然自若地收回手,沒理會符衷的眼神,繼續說道:「我自有定奪,吃完飯叫那兩個人和我聯繫。」
符衷吃掉了土豆,說:「味道這麼好,難怪您喜歡。」
「你這才知道土豆的好?怕不是你從來沒吃過土豆?」
「不,長官,我吃過的土豆有千千萬,但這一塊是最好的。」
季垚吃完了碗裡的米飯,停下筷子放在一邊,掂起帕子揩了下手指。他看著符衷低頭專心致志地解決餐盤裡的茄子,臉上悄悄放了一點笑意出來,起身離開了餐桌:「人見人愛的一張嘴。」
*
何巒在屋子裡收拾自己的行李,他等這個周末過完就要回時間局裡去住了。陳巍候在廚房裡煮薑湯,正把紅糖放下去時,他接到了符衷的電話。
「首長要見你。」符衷言簡意賅地告訴他。
陳巍的手抖了一下,他忙把手機換到另一個耳朵上去:「快透露情報,首長要與我說什麼?我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對驚動了這麼一尊大佛?」
符衷扭頭看了眼正在通訊界面上輸入參數的季垚,說:「別擔心,不是來治你的罪的。首長想跟你聊一聊關於奇怪的盒子還有龍王的事,你只要實話實說就行了,記得把何巒叫上。」
「老天!這怎麼能呢?」陳巍忙關掉灶台的火,把鍋里的薑湯倒進瓷碗裡,捧去給了何巒喝下,「先讓我們準備一下,替我向首長道個歉。」
「使用星河的全息投影,通訊代碼『照山白』,識別碼PLM238,請調到統一頻道。星河已經定位到了你們的位置,正在重組房屋結構,請保持通訊暢通,讓我能看到你們的身影。」
「收到,長官!」陳巍被嚇飛了魂,這陣勢仿佛是衛星飛到他們頭頂來準備發射γ射線摧毀地面建築了。他將手機放下,打開了頻閃燈,再借用何巒的電腦開啟全息投影系統。
何巒洗乾淨了薑湯碗,急忙跑回來詢問:「出了什麼事?」
「一級指揮官等會兒要與我們面談,談話主題就是咱們遇見的怪事,你懂的吧?咱們快去把東西抱過來,等會兒說不定還得去雜物間一趟。」
「這怎麼就驚動了一級指揮官呢?」
陳巍抬起頭來看他:「世界小得很!」
待到兩邊都接入通話後,季垚戴上耳機,讓符衷旁邊坐下。季垚見他頭髮有些亂了,伸手去幫他撥了撥,不料被陳巍撞見了。陳巍猛地捏緊了拳頭——七哥是季垚的私生子實錘!
季垚沒跟他們多廢話,介紹完在座人員後就直入主題:「我可以看看那個盒子嗎?」
何巒點了點頭,去把盒子抱起來放在桌上,下邊小心翼翼地墊著一層絨布。陳巍怕房間裡的燈不夠亮,額外打了一把手電筒,把底部的那個花紋照得亮堂堂的,投影池裡顯現出圖案內容。
「果然是雄鷹巨樹,這是執行部的徽章。」季垚說,他放大投影池中的模型圖,「何巒,你的父親在執行部里工作?」
「不,我父親出身行伍,一直在西藏當兵,2010年退伍。我不曾聽說他與時間局有任何聯繫,西藏林芝離時間局可太遠了。」
季垚沉默了一會兒,符衷坐在他身邊沒有說話。過了一陣後季垚又問:「你在哪裡找到這個盒子的?」
「在我家的雜物間裡,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大概在屋子的東北角。」
「可以讓我看看那個地方嗎?」
何巒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陳巍去前頭開了門,下樓之後將鑰匙插進雜物間的鎖扣里。他們走進去時立刻覺得寒意遍生,而屋外的溫度並沒有這麼低。陳巍按了一下胸口,奇怪的胸悶感又找上了他,當他走入這裡的時候,總會覺得壓抑、喘不上氣、想要跑開。
那個窖井被他們用木板圍起來了,何巒走到井蓋旁邊去,陳巍用手電筒照亮了蓋子上的花紋。星河自動掃描了上頭的浮雕再建模渲染,接著季垚讓他們把井蓋打開。
陳巍放開鐵鍬,舉著手電照進黑黝黝的洞口,季垚則仔細地研究著星河的建模圖。他發現窖井的洞口圓滑規整,水泥澆築的外層防護罩中穿插有極厚的鋼板,夾層里甚至還有神經毒氣的毒氣管道。洞壁塗有松脂防潮,被一道暗門隔成上下兩層。黑乎乎的大洞出現在白亮亮的地面上,仿佛是地道的入口,而季垚就曾經從這樣的洞裡爬出來過。當他爬出地道時,就像是重返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