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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關乎誰的利益不利益,只是純粹的信任關係。信任是個奇怪的東西,有時候堅不可摧,有時候不堪一擊。
「這是坐標儀的作戰記錄和戰況報告,提交人是中國區執行部指揮部。」秘書在一旁解釋,「他們的戰鬥經歷很多,記錄都很詳細,還有一些不好處理的事情,都在這裡。」
符陽夏順著秘書的手指看下去,他瀏覽了所有戰況報告,並讓秘書標註出重點。符陽夏很快地翻看,秘書不得不提醒他:「先生,您可以看慢一點,有些細節需要注意。」
「可是這些報告......我都知道。」符陽夏說,說完了他又覺得沒有說清楚,「就是說我看過很多戰況報告了,基本寫些什麼我都是知道的。」
他比劃了幾個手勢,努力想要講清楚,秘書左右沒有聽懂,只得撇著眉毛尷尬地笑笑,沒有再說話。符陽夏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他幾乎是有目的地在尋找些什麼,然後讓秘書標出來。
「他們進入了未名山區?」符陽夏把文件列印了一部分出來,釘好,「還有這個水鏡、燃燒的鬼臉......orange,orange?」
符陽夏的聲音漸漸矮下去,他頓住了手,反覆翻動那幾張紙頭。秘書遞給他列印出來的照片,上面是紅色石壁上一個燃燒著的巨大鬼臉圖案。
他找來圖釘,披著大衣起身走到客廳旁邊的一面牆壁前,褐色的牆板上釘著各種各樣的照片和紙,都是些符陽夏多年來收集的有用東西。他讓秘書幫忙把剛列印好的紙和相片釘上去。
秘書看了會兒,問:「orange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沒學過英文嗎?橘子的意思。」符陽夏搭著手站在牆壁前,肩背挺直,他是軍人,站姿從來挺拔屹立。
秘書說不出話來了,他是時間局裡來的文職人員,李重岩不在,他就要伺候符陽夏。雖然符陽夏待人還算溫和,但身上正氣太重,秘書有點怕他,這麼長時間了兩個人還是沒磨出默契。
符陽夏撐著腰揉揉眉心,站在牆壁前徘徊,那上面一層疊一層的寫滿字的紙就像是潮水,忽上忽下,拍打在符陽夏的記憶里。
旁邊的柜子上放著兩個青皮橘子,看起來就是能把牙酸倒的那種。符陽夏伸手把橘子拿起來,剝掉皮,沒等保姆來阻止他,含了一瓣在嘴裡。
「先生,那個很酸的,沒來及處理掉,您怎麼就吃掉了?」保姆忙上來解釋,拿出帕子包著剩下的幾個青皮橘子準備帶走。
一股尖利的酸味在口腔里瀰漫開來,浸入牙根,幾乎能把符陽夏的眼淚給逼出來。那種酸味帶著一種久遠記憶中獨有的苦澀和淡淡的甜蜜,一併襲上心頭,就像花香,就像春風吹過玉門關。
他扶著窗台,慢慢地把橘子咽下去,叫住保姆的腳步,說:「橘子留著,不用扔了,怪浪費的。」
保姆不明白符陽夏的意思,但她沒有多問,只得回頭將青皮橘子擺在陶瓷盤裡,揩乾淨了灰塵。秘書悄悄剝了一瓣放進嘴裡,剛咬第一口他就吐了出來,扯過餐巾紙保持優雅的風度擦掉汁水。
符陽夏瞥了秘書一眼,眼角的皺紋堆起來,露出溫溫的笑意,說:「很酸吧?你吃不慣這個味道。」
秘書擦乾淨手指,囫圇應了一聲,轉著身子不太敢去看符陽夏的臉,他把目光放在牆上,問:「這上面是什麼?竟然還有十多年前的剪報。」
「一些重要的報導和學術信息,為了防止自己忘記,就剪下來釘在這裡,時常看看,提醒我應該做什麼。」符陽夏抬手指一指,「西藏挖出巨型古生物、2008年時空穿梭事件、2017年反恐等等,都在這裡。」
秘書抱著手臂看那些剪下來的報紙,看了一會兒他覺得沒意思,就踱到一邊去做自己的事情。符陽夏在牆下站了很久,他思考了一些東西,手指在列印出來的照片上流連。
「把上校叫過來一趟......算了,我親自去。」符陽夏走到黑色的石台後面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然後從柜子里拿出方糖盒子。
手機上突然跳出來一條信息,符陽夏喝了口咖啡,在沙發上坐下,秘書正提著水壺給窗下的盆栽澆水。符陽夏看了眼信息,是新聞快訊,說和平大使在國際論壇上做了LGBT平權演講。
他打開隱藏在牆壁中的屏幕,新聞正在報導此次演講的情況,和平大使站在台上,神色平靜,眼裡藏著河山。符陽夏看了一會兒,問秘書:「LGBT是什麼?」
秘書用毛巾擦掉手上的水珠,有點冷,他搓了搓手。秘書難以置信地看了符陽夏一眼,又看了看屏幕中的大使,說:「您真的不知道?」
「嗯,大概知道,但是不太明確。所以你能給我講一下嗎?」
「L是Lesbians,女同性戀。G是Gays,男同性戀。B是Bisexuals,雙性戀。T是Transgender,跨性別者。就這樣,您能聽懂嗎?」
符陽夏點點頭,說他明白了,然後垂著眼睛喝尚且發熱的黑咖啡。他疊起腿,聽和平大使晏縷照的發言,又像是神遊天外,不知東西。他想到了很多東西,又不願意深入思考下去,就將其丟棄在那裡。
「你覺得LGBT群體會有一個好的發展方向嗎?」符陽夏忽然問秘書,秘書坐在一旁看自己的電腦,他對演講不感興趣。
秘書抬起眼皮撩了一眼晏縷照的臉,停頓了一下,說:「當然,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應該百花齊放。什麼性向都沒錯,愛誰都沒錯,這只是一種情感的體現,人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