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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上的影子交纏、重疊、搖晃,靜謐的房間中只有時鐘滴答作響,還有從水聲中傳來的,曖昧的叫聲。
何巒一邊動一邊問他疼不疼,陳巍咬著嘴唇搖頭,但又忍不住仰頭呻/吟。聲音甜膩,何巒沉溺於其中,像看著一朵花開放,花葉芬芳,福壽綿長。
他們聽到大江東流的聲音,還有黎明升起的低吟,風雪一遍一遍覆蓋在起伏的山頭,誰的身軀在被人拓開,又像是飛鳥穿破雲霧,最後得見天光。
陳巍在鏡中看到自己的面影,還有整個朦朧而曼妙的世界,他聞到春天降臨的甜蜜,混合著櫻桃成熟的芬芳。
像世界名畫,光線在細膩的肌膚上遊走,畫家敏銳地捕捉到那一瞬間的心動,滿園都是新開的薔薇花。
最後陳巍累得癱倒在何巒懷中,裹著被子躺在枕頭上看著何巒進進出出收拾房間。他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23:57。
何巒收拾好衣物,關掉浴室的燈出來,只有床頭燈暗暗地亮著,窗簾拉了一半,陳巍正躺在他床上看窗外的大雪和天空。
掀開被子坐上去,外面忽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窗戶上映出璀璨的光,常年漆黑的天幕中,無數朵煙花驟然炸開。遠遠地,還有鐘聲傳來,那是市中心的紀年鍾,一年只響這一次。
陳巍的眼裡忽然流光溢彩,這時何巒微笑著俯身在他耳邊祝福:「巍巍,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陳巍側過身子去親何巒的嘴唇,這唇峰起落分明,他肖想已久。
何巒抱著他在被褥中躺下,埋頭在他的頭髮里,挑起眼梢看著外面的煙火,那煙火仿佛離他們十萬八千里,只是另一個世界盛大的倒影。
他們依偎著睡去,何巒做了一個後半夜的夢,夢中山河春夏,柴扉小扣卻無人踏花而歸。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要啟程,陳巍坐在椅子上等候登機,皮箱是何巒給他收拾的,靠在靴子旁邊。外面正下著雪,機場上不斷傳來哨聲,科考隊的專家從另一邊走過,他們看起來都是精英。
坐了一陣,旁邊的空位忽然坐下兩個人,陳巍看看,輕快地打了招呼,是隔壁宿舍的兩個朋友,不算很熟。
右邊的捲毛問他:「陳巍,昨晚你那邊怎麼那麼吵,半夜了都還不休息麼?」
陳巍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他跟何巒在浴室里做的時候,他情不自禁地就發出了那種聲音,即使是花灑的水流也掩蓋不了。
忽然紅了耳朵。
「昨晚跨年,我和室友就等著看煙花,所以其他做了點事情,非常抱歉吵到你們休息,我下次會注意的。」
陳巍把聲音放得穩重,笑著給人道了歉,好一會兒才不動聲色地把紅紅的耳朵恢復原狀。他垂著眼睛踢自己的鞋尖,身下有些輕微不適,他動了動身子換個姿勢坐。
第一次果然又痛又爽,陳巍疼得流眼淚,還是不肯讓何巒停下來。
左邊的眼鏡察覺到陳巍的不正常,坐過去一些扶住陳巍:「哪裡不舒服嗎?馬上就要上飛機了,這時候可不能有事。」
「我沒事,就是昨天運動量太大,腿有點軟,休息一下就好了。」陳巍把眼鏡的手從背上拉下來,「你們不去機場準備嗎?怎麼來關心起我了?」
捲毛說:「我們是同一架飛機,看你坐在這裡不挪屁股,就來問問你是不是有啥事。那邊在吹哨子,GOGOGO,該走了。」
眼鏡拍拍屁股站起來要拉陳巍,陳巍還是坐著搖頭:「我在等人,我室友等會兒要來......看,他就在那裡。」
捲毛和眼鏡一起回頭,高瘦的何巒剛收了傘,穿著風衣朝這邊走過來。他拂去肩頭的雪花,兜著手走到陳巍面前,左右看了看旁邊兩個燈泡,沒說話。
陳巍問他去了哪裡,何巒把手從衣兜里伸出來,手指上掛著一條紙紮的鯉魚:「我去福神的花車下求來的錦鯉,新年禮物,送給你。」
錦鯉做得很精細,口中銜著蓮花,沒有畫眼珠子,要求福的人自己親手點上。陳巍捧著錦鯉端詳,抬眼笑著感謝何巒,忽然聽見遙遠的花車經過的吹打聲。
捲毛和眼鏡看得眼睛都直了,何巒兜著手問他們:「你們也要?」
眼鏡沒來由地哆嗦了一下,扯扯捲毛的衣袖。捲毛不爭氣,立刻發出了告辭的聲音,推著眼鏡往機場走,不忘回頭提醒陳巍快點跟上。
花車漸漸遠去了,聲音也息偃下去,陳巍剛想說些什麼,大廳里開始播報登機消息,一下子把人聲蓋住。何巒俯身扶陳巍站起身,不輕不重地在他腰上按了按,陳巍頓時燥熱起來。
何巒一直扣著陳巍的手,幫他提沉重的皮箱。走到外面陳巍有些不自在,很多人都朝他們兩個看過來,陳巍幾次想把手鬆開,何巒卻一直抓著他不放。
「別怕。」何巒說,把陳巍送到飛機底下,上面有人接過他手裡的皮箱,「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陳巍很輕地嗯了一聲,抬頭看到捲毛在朝他揮手打招呼,天上的雲層正在散開,花車的吹打聲時遠時近。
「在飛機上好好休息,到西藏了我來找你。要是實在難受,到時候我給你請個假,等傷好了再出任務。」
陳巍被他說的有點臊,昨夜的事情還歷歷在目,至於是哪裡的傷口,也不好啟齒。他攏攏被風吹亂的頭髮,答應了何巒之後轉身上機,坐在門邊揮手讓何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