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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前通知了時間局的人,現在他們正在機場外面等你們,那個醫生也要跟著去。」符陽夏在機艙里對符衷說,此時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你要先去時間局報個到,然後照規定接受檢查。日誌本應該在的吧?你要把行軍日誌本上交。」
「我知道,爸爸,時間局的《條例》我已經背得很熟了。」符衷說,他手裡提著自己的箱子,正準備出門去。
符陽夏沒有再說什麼,他似乎有所顧慮,臨出門前又回過頭多問了一句:「你沒在日誌本里寫什麼不該寫的對不對?」
符衷看著他,停頓了幾秒鐘後才回答:「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寫得都很簡單,沒什麼要緊事我都一筆帶過,我絕對是全執行部最偷懶的那一個。」
「哦,你最好是。」符陽夏點點頭,轉身走向敞開的機門。
魏山華和肖卓銘站在外面分錢,肖卓銘打得一手爛牌,只贏了五塊,她把借來的錢還給魏山華後就只剩下一張可憐兮兮的五塊紙幣了。醫生把紙幣塞進衣兜里,朝站在出口處的兩個警衛走去。魏山華在廊道這頭往那頭看看,他在等符衷走過來。外面大雪紛飛,在強烈的風暴逼迫下,昔日繁忙的首都機場在此時也不得不顯得凋敝起來。
肖卓銘走到警衛跟前,把自己的箱子放在傳送帶上,然後脫下外套接受檢查。警衛問她:「你為什麼一身酒味?」
肖卓銘聞了聞自己的袖子:「飛機上喝了點啤酒,百威,500ml,酒精度3.6%,4月10號生產。另外還有還有法國滴金酒莊1874年產的紅酒,世界上僅存五六瓶了吧。我沒醉。」
警衛看著肖卓銘沒說話,肖卓銘抬起兩邊嘴角。魏山華和符衷站在稍後一些,符衷抬手把頭髮撩到腦後去,露出他的額頭和鬢角,眉眼都很乾淨。狼狗繞著他轉圈,符衷呼喝一聲,它就乖巧地停下來,由一名長著令人不舒服的紅糟鼻的警衛員給它穿上射線防護衣,另一名女警官俯身給它做檢查。
「你的狗真聰明。」女警官檢查完後從胸前的口袋裡抽出水筆,在證明單最後簽上名字,遞給他。
符衷把狗招過來,笑了笑,說:「小七確實很聰明,它簡直跟一個人一樣了。」
「小七」是他剛剛才給狗取好的名字,就在說這句話的前一秒。符衷還沒想好要給它一個怎樣的大名,只得把自己的其中一個外號給了它。符衷忽然發覺已經很久沒人用「小七」叫過他了,而他們九個人一起上線打遊戲的日子似乎已經是幾百萬年前的陳年舊事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距離感一下襲擊了他,如同風雪忽地湧進窗戶,讓他打了一個寒戰。
符陽夏在旁邊一個位置脫下外面的大衣,不過此時他身上的那些槍和消音器早就不見了。符衷環視了一圈機場大廳,說:「現在的過關檢查為什麼這麼嚴格了?比之前嚴格了不少。」
警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答:「外頭不太平,戰爭一觸即發,恐怖分子活動猖獗。況且現在來機場的人寥寥無幾,誰會在這種鬼天氣出遠門。所以排查變得嚴格了。」
「哦。」符衷冷淡地應了一聲。
時間局派出的車隊等在機場外面,道路上空無一人,偶爾有小心翼翼地在冰凍的道路上滑行的汽車。更遠處顯露出高樓的輪廓和強烈的燈光,但這種炫目的霓虹並不能讓城市變得熱鬧。
領隊的是執行部部長助理,他從車上下來,與林儀風和符陽夏分別握手。一輛黑色的箱式車停在兩輛護衛車中間,車廂上漆著白色的字母,是「北京時間局」的意思。從車廂頂部薄薄一層雪來看,車隊在這裡等候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小時。符衷立起風衣衣領保暖,戴好從飛機上取下來的羊絨圍巾,站在雪裡眺望遠方的城市,那林立的樓群似乎在飛速離他遠去。
沒有車輛和行人的城市因為終日不斷的大雪清洗,空氣冷冽又清新。雪落在符衷的頭頂、肩上,他一會兒就白了頭髮。符衷呼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鼻腔發疼,呼出的氣體都變作了飄散的白霧。這樣的味道也挺好,符衷想,不過聞不了多久了,馬上就要回到髒兮兮的煙塵下邊去了。
在箱式車裡時,他們很少說話,符陽夏和林儀風坐了另外兩輛護衛車。肖卓銘抱著手臂靠在背板上打盹,在她旁邊的一扇小格子柵欄後面就放著林城的冷凍艙。符衷坐在搖搖晃晃的車廂里,竟也有些昏昏欲睡,但他不想讓自己睡著,他在默默地整理自己的記憶,回想那些過去的日子,希望從中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他皺著眉看外面的大雪,眼睛很久才眨動一次。
符衷回到時間局之後就進了訊問室,格局就像警察局審問犯人的地方,只不過警察變成了內部監察科的監察員,犯人變成了執行員。兩個監察員坐在離符衷兩米遠的長桌背後,他們就像兩條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對符衷進行了苛刻的訊問。他們面前擺著符衷交上去的行軍日誌本,不過兩條鯊魚沒從日誌本里翻出什麼不體面的事來。
符陽夏在訊問室的單面玻璃外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他到二樓的等候大廳里去倒了一杯咖啡,隔著一層玻璃看到大辦公室里坐著接線員。接線員負責處理各種而樣的來電,有些是時間局散布於世界各地的特工,有些是普通民眾。普通民眾常常會報告一些疑似時空錯亂的事件,然後時間局就會派人前去調查。這一套工作模式讓時間局越來越像一個政府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