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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垚摘掉墨鏡,此時夕陽西墜已久,西半邊天上已降下紫絳色的煙蒙蒙的夜幕。他對符衷笑了笑,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朝入口的台階走去。
林城上到實驗室二樓的時候,應邀與會的人齊聚一堂。這裡靠近實驗室西邊的大花園,一整面牆都用玻璃代替,殘霞從天際的山巒頂上直照到廳內。靠窗的位置上,陳巍像袋土豆一樣陷在鬆軟的沙發里對著顯示屏打遊戲,何巒和他的父親則站在沙發後面高談闊論。邵哲升從另一扇門後面鑽出來,悄悄潛伏到高衍文後面,一躍而起撲到高衍文背上把他壓個半死。
小廳里所有的燈都打亮了,一到毛玻璃幕牆隔在中間,從敞開的門看進去,後邊的實驗室一覽無餘。林城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標本罐,裡面駭人聽聞地懸浮著一條紫鱗人魚。林城忙挪開目光,外間擺放著白布套的椅子,圍著中間一張核桃木打磨成的長桌,兩邊的碧紗隔窗、椴木護柵把把光線遮遮掩掩地擋住了,隱蔽的香爐里飄出陣陣小蒼蘭的芳馨。
「祁姐,九兒。」林城走過去打了招呼,跟他們拍了拍手掌,「朱醫生,肖醫生,道恩醫生。」
季垚說得沒錯,這兒全都是老熟人。林城在岳俊祁旁邊坐下,捂著咖啡杯喝了一口,問:「祁姐,我身上有味嗎?」
岳俊祁正面對著電腦,聞言湊過去嗅了嗅,說:「一股牛奶味,你什麼時候變成甜心寶貝了?」
林城翻了一個白眼,抬起兩隻手:「是護手霜的鍋好嗎?」
符衷走進廳內,眾人看見季垚之後都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季垚抬手示意他們不用這麼拘謹,人們這下才放鬆了一點。符衷把外套脫掉搭在手臂上,朝陳巍走去。陳巍正在打《烏諾達世界的龍王》,擊斃了一個大頭目後他猛地從沙發上坐直身子,雙眼立刻變得炯炯有神、精神煥發了。
「好了,好了,關掉,九兒,楊奇華教授怎麼會允許你在這裡打遊戲?」符衷把手套脫掉,繞過幾道碧紗隔窗走過去,將手裡的衣服和箱子放在旁邊的大理石矮柜上。
「等等,等一下,老兄。」陳巍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楊教授根本沒來管我們。」
符衷整理了一下袖口和衣襟:「活動一下脖子,巍巍,你看你現在要成一個木頭人了,休息一會兒。把你那傻屁股從沙發上挪開,否則我要你腦袋開花。」
陳巍飛快地動了兩下手指,急急忙忙地抬手示意:「等會兒,七哥,就差最後一個目標了——三、二、一!我要衝了!」
符衷攤開手站在屏幕旁邊,直等到陳巍成功擊毀了目標物之後才伸出手指關掉了懸浮屏。陳巍歡呼了一聲,把耳機摘掉,拍拍屁股從沙發上站起來,抬手和符衷擁抱了一下。
第269章 天宇塵寰
肖卓銘和朱旻、林奈·道恩坐在一塊兒,若有所思地發著呆,不時轉動拇指。過了會兒後齊明利和楊奇華從毛玻璃隔牆後面的實驗室里走出來,找了兩張椅子在核桃木桌旁坐下,接著宣布會議開始。此時卡爾伯和星河系統已開啟,岳俊祁看守外界,林城則進入卡爾伯主機系統內調取資料,這是他們一貫的作風了。
占堆絳曲沒有出席會議,因為他早先就回了林芝。何騫北是會議桌上對2008年西藏考古事件最清楚不過的人了,他今天帶來了當時留存下來的所有文件資料和圖像資料,那些證據明顯受到了妥善保管,沒有絲毫損壞。何巒和陳巍提供了他們在西藏執行任務時的行軍日誌和影像資料,包括巨鷹的照片、深藏於大雪山中的地下通道、洞穴里的納粹遺物等等。
會上,何巒還拿出了一樣東西,是一截短短的蠟燭。何巒說這蠟燭一直在洞穴里燃燒著,不知道燒了多久,也沒見有燭油流下來。楊奇華對此很有興趣,他打算留下這柄蠟燭做研究。
「也許這會是從某種生物身上提煉出來的油脂,就像傳說中描寫的那樣,人魚油可以用來做長明燈,燒幾千年都燒不完。」楊奇華說。
所有人都將視線投向了實驗室,瞻仰人魚的遺容。CUBL是一個奇妙之處,這兒藏有許多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不明生物標本,很多東西甚至從未在公眾前露過面。
何騫北穿著輕薄而柔軟的蘆灰色外套,默默無言地抱著手臂站在椅子後面低頭注視著桌上的東西,這時他忽然開口說道:「蠟燭是我們08年去西藏時,在德軍遺物里找到的。」
「當時你們就把它點燃了嗎?」
「啊,是的。點燃之後它就一直燃燒著,一直到何巒和陳巍發現它。」何騫北分別指了指坐在一起的兩個人,陳巍贊同地點點頭。
季垚攤開手:「你們中途把它熄滅過嗎?」
何騫北摸了摸下巴,說:「我想應該是沒有的。它燒了這麼多年,長度只減少了一毫米不到。」
「你們有沒有查清楚它的來歷呢?那些德軍最後去了哪裡?」
「沒有,至今仍是個迷。西藏有很多神秘的東西,雅魯藏布江里藏著某個於龍王相似的生物體,我們也沒找出它的真面目。德軍在進入岡仁波齊峰腹地後杳無蹤跡了,去向不明。」
季垚挑起眉毛沉默了一下,然後他抬起手指,接著又輕輕地在桌上放下:「也就是說,還有很多謎題在困擾著我們。那麼你在西藏隱姓埋名待了這麼多年,是在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