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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著雨水的單邊檐廊外面停著車隊,幾個執行員正在把用固定帶把傷員綁縛在擔架上,免得在運輸中因為顛簸摔下去。季垚靠在廊柱後面,他把護目鏡滑上去,抬手擦掉眼睛裡的血和沾在面罩上的泥垢。兩邊蹲守的執行員拿著槍密切注視外圍的情況,暴雨從屋檐下沖刷下來,傷員身上的血混著雨水流走了。
季垚扭過頭探出身子,遠遠地眺望了一眼黑塔的方向,一道光柱直衝雲霄。天空變成了空曠的黑色,季宋臨用那個吊墜創造了人造黑洞。蹲守的執行員突然朝著對面的屋檐開槍,幾個剛探出頭來的複製人被子彈掃到後七顛八倒地從牆頭掛下來,片刻後就變成一縷煙氣消散在雨里。季垚靠回身體躲避槍擊,拿起對講機喊道:「傷員轉移情況怎麼樣?快走!快點!」
遠處飛過來一枚炮彈,在離車隊二十米的敵方爆炸了。一個正從路口跑過去的士兵被衝擊波掀飛出去,摔在石塊飛濺的廢墟里。他大喊了一聲什麼話,很快地從地上爬起來,邁開步子重新跑向對面的一處戰壕。從戰壕里射出去了一發火箭彈,正中敵軍的一輛裝甲車。待裝甲車動不了了之後,躲在戰壕中的突擊隊立刻衝鋒了。
「B-26,我要用三輛悍馬車後送傷員。他們傷勢很重,必須立刻後送!請派一組武裝直升機前來掩護車隊,清空預定的道路,只要看到路上有人攔著就全部把他們送到陰曹地府去!」
空中飛行的直升機正在空域盤旋,駕駛員接到了季垚的命令,立刻將飛機調轉了方向:「收到,長官,我們會馬上派一組直升機前去掩護你們,完畢。」
一隊執行員抬著擔架從門裡跑出來,冒著子彈和大雨沖向悍馬車隊後方,他們得把傷員送進車廂後蓋里。把所有擔架在後車廂里放好後,執行員拿著槍跳上車。外面的駕駛員伸手將後蓋壓下來扣住,拍了拍硬邦邦的金屬,回到駕駛座上坐下來:「所有傷員轉移完成,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季垚聽到了空中的轟隆聲,直升機的位置應該就在不遠處。他伸手拽住一個正從門裡跑出來的執行員,朝他大聲說道:「後送傷員的悍馬車隊馬上就要出發了,我需要人去掩護他們!」
「我去,長官,我去掩護他們!」執行員湊近了季垚的耳朵喊道,「我負責帶領車隊從包圍圈中突圍出去!」
季垚拍了他一下肩膀。執行員提著槍從檐廊的台階跑下去,衝進雨幕里,抬手重重地扽了一下守在悍馬車後面的人,讓他到別的敵方去盯著。執行員拉著車門坐上去,探出頭朝外面正在射擊的同伴喊道:「快上車,我們回基地去,快點,快點!」
「狙擊手!狙擊手有沒有到位?」季垚在對講機中喊道,他看著領頭的悍馬車轉了個彎快速開出去,護送傷兵的車隊尾隨其後。
隱蔽在樓上小房間裡的狙擊手抬槍瞄準外面,身邊的著彈員拿著望遠鏡觀察更廣闊的區域。視野中出現了正在路上疾馳的車隊,狙擊手回答:「鱷魚、羚羊到位,我們已經鎖定了車隊周圍五公里的區域,視野清晰。我看到車隊了,他們正從西大街上開過來,完畢。」
車隊從西大街衝出去之後就來到了複製人的包圍圈中,兩邊的樓房頂上頓時冒出了許多人頭,所有人都把槍口壓下牆頭對準下面的車隊猛烈射擊。悍馬車頂安裝著重機槍,機槍手戴著厚重的降噪耳機轉動著槍口的方向輪番掃射屋頂。武裝直升機出現在了頭頂,坐在機門旁邊的機槍手用加特林對付房頂和車隊前方的障礙物,就像季垚命令的那樣「把他們送到陰曹地府里去」。
「我們得去突圍了。」季垚說,他和崔裕頃上校小跑著坐進車裡,崔裕頃負責開車,「一號、二號車留在原地駐守,你們負責解決西邊來的敵軍,D-24武裝直升機組負責火力支持。三號、四號、五號車開到前面路口的戰壕裡面去,我們負責打通東南方向的缺口!打開缺口後所有人到東南方集合,我會為你提供給火力掩護,到時候我們就從東南方衝出去!所有人聽我命令行動!」
車隊分成兩路開走了,原地駐守的執行員列隊跑進建築物里尋找掩體,並製造假象,吸引敵軍火力聚集。武裝直升機為他們送來了一批人,掉下繩索後這些援兵從繩索上滑下來,從兩邊的樓梯跑了下去。直升機組一直在頭頂的天空中徘徊,形成攻擊陣列,它們的風窗上映出亮眼的橘黃色光芒。
車隊頂著炮火開到戰壕里,季垚從車上下去,踩著泥濘的石塊爬高了一點,匍匐在壕溝邊緣用望遠鏡觀察對面的情況。他看到一隻炮管里衝出了榴彈,大喊了一句「全體注意」,按著旁邊的一個執行員趴下腦袋。榴彈在戰壕前十幾米的敵方爆炸了,飛濺的泥石紛紛砸向壕溝中的眾人,很快又被大雨沖洗乾淨。
「長官!」被季垚按著的執行員抬起頭來喊了一聲,「你怎麼樣?」
「我很好。」季垚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麼,拿起望遠鏡繼續觀察,「你繼續開槍,瞄準敵軍的炮手打,掩護我。」
季垚的耳機里接進了護送傷兵的悍馬車信號,尤津暘中士一邊開車一邊大喊:「我們有人中彈!機槍手中彈!天哪,快看看他怎麼樣!老天,他傷得好重!」
「有人中彈嗎?」季垚放下望遠鏡,把身體往下滑了一點,靠在不斷顫抖的壕溝壁上喊道,「尤津暘,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