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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將脖頸上隨時可以要自己性命的兇器推到一旁,劍身上不知染過多少人命,以至於僅僅是這麼一碰,就有無數煞氣撲面而來,手掌一疼,血紅染上鋒刃,竟是手指被這劍上凶氣割裂了皮肉……
「此劍好兇!」這個莫名有些神秘的老和尚神色一緊,鎮定自若的氣度莫名有些維持不下去了。
陳靖澤看的大笑不已,倒是放下此劍,嘲諷的看著他。
「……」
老和尚沉默一陣,收斂忽變的神色,擰眉說道:「唉,我本意是為將軍做說客,奈何將軍無意如此。」
「說客?」陳靖澤不快的回覆道:「我需要找誰做說客嗎?」
不是他吹,以陳靖澤如今的地位,值得他找第三者調解的人物真心不多,多數情況下,沒有他親自出馬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老和尚話裡有話啊?
陳靖澤剛這樣想,這位老僧便輕描淡寫的拋出一句。
「貧僧有位師弟,年紀輕輕就已精通萬卷佛言,如今正與程姑娘攀談,將軍若真無此意,貧僧也就不再多言。」
「等等!」
這回換成陳靖澤神色大變,腮幫子緊緊鼓起,幾度權衡,才用戒備的眼神傳達出了自己的意思。
老和尚垂手低念佛名。
「阿彌陀佛,將軍放心,貧僧只想做一名中間人,為兩位大人排解其中誤會。」
陳靖澤不愧是年紀輕輕就有本事執掌天下兵馬的帥才,政治能力雖然不行,但腦筋不差,何況老和尚並未故意將內情說的似懂非懂,而是直接點出陳靖澤和程家之間的矛盾。
那一團亂麻的情況還是從陳靖澤找聖上求娶一名自小定親的姑娘說起。
因為這件事,陳將軍麾下的將士,與文臣那邊的氣氛詭異,不是說沒有看穿文武結盟好處的人樂見其成,但更多人其實不樂見身邊突然多出個不懂打仗只會嘰嘰歪歪的盟友。
文人和武將間,自古以來就不太對付,到了如今這個朝代更是涇渭分明。
文臣覺得武將都是大老粗,豎子不堪與謀!
而武將呢?
文臣那些弱雞每天都在說啥?
兩派間沒少互相鄙視,但要說私底下互相聯姻結盟的,其實還真是不少!
所以說政治上的不對付,那就是做給人看的。
不過心眼上,武將確實不怎麼比得過文人滿肚子黑湯。
陳靖澤前不久的那一手,武人這邊還沒什麼反應,倒是文臣那邊隱隱有幾股勢力對立。
本身因為程府大小姐自小定下的婚事,方程兩大文臣派系在朝中互為犄角,各為盟友。
這些年來也算相處愉快,而且各有底蘊,門第相當,也沒有誰依附誰的隱患,關係可謂特別良好。
但是這潭池水多年不曾波瀾,也不知有人是不是因此感到不滿,所以當武將那邊的領頭羊強勢插手進這潭池水中,掀起的風浪,遠比所有人所以為的還要大。
方家與程家一改平日共進退的節奏,隱隱疏離起對方。
有人猜是方家擔心程家藉機和武將一繫結盟,文武連襟,這前例可不是沒有過,所以方家這是在等程大人表態!
但也有人覺得,這其實是程府在作秀,前言有提到,這潭水靜的太久,已然有人心懷不滿,不如趁機將人誘出,也算清理內憂,疏通內外。
種種說法太多,漸漸演變成肉眼無法看見的暗流,所以才有人說,程府已是在風口浪尖,唯有府內才算一片清靜之地。
如今程珺嫿主動從程大人的庇護下走出來,那些打她主意的人怎會放過這個機會?
比起那些真正心機深沉之輩,程嫣兒那點兒要人命的算計只能說是清新,絕談不上絕俗。
用著程珺嫿的模樣,向君華仿若對此一無所知般,神情自若的往棋盤上落下一子,正對面與他對弈之人則略作沉吟。
「大師特意尋我,卻不說佛理,一心奕子,就不怕佛祖怪罪嗎?」
眉心硃砂紅點在陽光下隱隱有種琉璃般剔透的光芒,襯得這位禪師無比年輕俊美,姿容宛若天地所成。
平心而論,向君華掰著手指也只找出一人可與他媲美,那就是溫池舟。
但是和溫池舟那種黑到骨子裡的弄權風格不同,禪師歲數是真的不大,容貌之中自有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換成旁人碰到這麼年輕的小師傅和自己搭訕,這個人可能會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人家是看上自己了,但是向君華不一樣,他雖然認為小師傅是看上自己了,但他不認為一見面就找自己下棋的小師傅是看上自己的臉。
他一定是看上了我的才華!
自我感覺甚美,向君華也就不在意的和他對弈了一盤。
行棋之間,兩人時不時的也有所交談,從談吐中,向君華更是得以確認,這位年輕的小師傅是真·大師。
滿腹經綸不說,對佛家典故也是信手拈來,再加上氣質不俗,就是不知根骨如何,若是上好的根骨,恐怕放在修真界裡也有的是人搶著要。
可惜,這一切都是假的。
向君華心明鏡似的,這一局引蛇出洞,自己在明,馮曉在暗,自然是抱著把所有人都引出來,一個不露的念頭。
這位大師可謂是第一個主動上門的大魚,因而自己要多多配合,方能顯得我方誠意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