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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一副履行地主之誼的架勢,展臂做出邀請的姿勢。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殿下請移步。」
流螢郡主頷首,笑著看眼程嫣兒,轉頭對沈夫人道:「這就是沈夫人的女兒,程嫣兒吧?是個鐘靈毓秀的好姑娘。」
沈夫人一愣,眼底浮現濃厚的笑意,神色之間分明滿意的很,嘴裡卻貶低道:「哪有,小女怎比得上郡主蕙質蘭心。」
要不是程嫣兒一頭問號,或許這是再標準不過的客套話。
向君華一言不發的站在角落,本不指望惹人注意,可他多少猜出流螢郡主的來意,發現她看似和沈夫人聊得興起,實則用餘光偷偷打量自己時,他大大方方的會以一笑。
流螢郡主微不可查的一怔,然後迅速反應過來,不著痕跡的帶過這個停頓。只不過她來時輕鬆的眉目,已然沉重了幾分。
程珺嫿一身素白站在人群中本就醒目,流螢不想暴露自己的意圖,因為在她的認知中,程珺嫿並不知曉自己的存在,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她只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這位和自己公分天下讚譽的女子。
第一眼,她就感到震撼。
確實是一位絕色佳人!
但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看過去的目光居然會被程珺嫿發現!
流螢心頭一凜,腦海中還殘留著那個笑容。
慵懶,怠慢,看到比她出身高貴的自己依然能不為所動,而相較起她對程珺嫿的重視,程珺嫿對自己怎麼看怎麼不以為然。
好氣啊!
不是賣萌的那個生氣,而是不加掩飾的殺機!
流螢垂下眼帘,藏起眼底的瀲灩寒光,一面笑著,一面和眾人步入安排妥當的花園長廊。
按理說這個時節早無春日嬌艷滿園的姝色,然程府花匠卻有一手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
幾株綠色的花草經過他們巧手打理,以一副接近凋零的姿態生長在花壇中,每一株都有種特殊的韻味,看久了還會從中感悟到特殊的生機。
流螢端起一杯冒著熱氣的花茶,笑著對身旁的沈夫人道:「你府內的匠人當得上匠心獨具的美譽,我可是好久不曾瞧見如此別致的院落啦。」
沈夫人一點兒也不自傲的回道:「若是殿下喜歡,臣婦回頭就把人送去鎮江王府。」
流螢笑了笑:「謝謝夫人了。」
沈夫人道:「這是應該的。」
一旁被無視很久的程嫣兒一直不安分的挪動著小腳,手指糾纏著帕子,時不時用渴望的眼神望向交談甚歡的兩人。
她就不明白了,那幾朵花有什麼好討論這麼久的!
你們快看看我呀!看看我呀!
程嫣兒氣鼓鼓的盯著她們不放,視線炙熱的讓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向君華身上的流螢也不禁投過去一瞥。
沈夫人對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實在是無奈,不想她等下做出失禮的舉動,只能先一步將她引薦給郡主殿下。
「小女嫣兒,不成體統的很,還望殿下贖罪。」
「怎麼會呢,沈夫人可是我的良師益友,當初若非有夫人在,流螢此時還不知在哪裡,」流螢郡主微微一笑,向程嫣兒招招手,「你是嫣兒吧?我是流螢,你一定很好奇我和你娘親是怎樣認識的對不對?」
乖乖被喚出來的程嫣兒看看沈夫人,再看看含笑的流螢郡主,有些不知改不改應聲。
流螢一笑,仿佛海棠花綻放時的清麗可人。
「你別嚇她!」
拍拍沈夫人的手,被拍的人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沈夫人道:「不得無禮,郡主問你什麼,你就說吧,瞧你剛才一臉好奇的樣子。」
程嫣兒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一下,大眼睛俏生生的眨了眨。
「殿下,您與娘親是舊識?」
流螢郡主點點頭:「沈夫人與我娘自小就是手帕交,受我娘所託教習我琵琶琴技,也就是那時,我和沈夫人才漸漸熟識。」說道這裡,她嘆氣一聲,「父王走後,娘親也隨之而去,現在我也就剩下沈夫人這一位親人了。」
沈夫人聞言不贊同的道:「殿下可不能這麼說,聖上雖然在宮裡,卻年年賞賜鎮江王府,平日裡更是不乏關懷,此話若是被旁人聽了,說不得要責備郡主枉顧君恩!以後這話還是休提為好。」
「……我省得,」流螢郡主複雜的笑了一下,再看向程嫣兒時,目光更是溫情的仿佛一個姐姐看待妹妹,「不管怎麼說,沈夫人的女兒也就是自家姐妹,這是姐姐給你的小東西,看著喜不喜歡。」
乾脆從袖子裡大方的逃出一方木匣,打開後,一支東珠雕眼玲瓏簪在匣子裡煥發五光十色的姿彩。
沈夫人一見便道:「這太貴重了!」
流螢郡主揮揮手:「沒事,都是自家姐妹,快拿著。」
至於程嫣兒早就看的眼花繚亂,接到手裡時,心肝都在顫抖,整個人頗為恍惚的問道:「這是給我的?」
流螢失笑:「當然是給你的,不然還能給別人的?」伸出一根纖纖玉指戳了她的腦門一下。
這一下讓程嫣兒傻乎乎的說道:「我還以為您是要給程珺嫿的。」
誰都沒想到會從二小姐嘴裡蹦出程珺嫿的名字,熱烈的氣氛忽得一滯,這讓努力忽略程珺嫿的眾人尷尬的垂下目光。
反應過來的程嫣兒也是蒼白了臉色,剛想開口就被沈夫人打斷,平日裡威風凜凜的程家主母收起神色間少有的溫情,冷冷說道:「嫣兒,你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