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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君華曰:人之一生,可悲就可悲在想做的不敢去做,年老之後,回過頭來望著空洞洞一生,找不到一點兒可用來驕傲的地方。
所以痴心妄想也好,盲目作態也罷,想做的事去做了,就算辦不成,你也比那些循規蹈矩,渾噩生活的行屍走肉要強。
他曾經居住的那個社會的教育理念是扭曲的,父母家長,學校老師,他們用最笨的方法,想把每一個學生調/教的不會犯下任何一個錯誤,而對犯下錯誤的人,他們又不懂如何教導他們從錯誤中吸取教訓。
教師的門檻太低,那些教導他人人生開端的人,自己都不見得在人生的大染缸中領會到什麼,何況還要那些對人生一無所知的孩子從他們身上學習到打開精彩未來的鑰匙?
這樣的社會,曾將向君華教導的一無所知,直到很多年後才化繭成蝶。
也因此他領悟到,學會面對錯誤,比學會如何成功更加重要,後者能帶給你一時的滿足,前者則能讓你坦率的面對整個世界。
那時向君華不光是自己不懂怎樣面對錯誤,身旁的人也不懂怎樣面對他人的錯誤。
他們只會把那些不小心的錯處拿出來翻來覆去的嘲笑,用力大聲的呵斥,仿佛不這樣做就無法表現出自己的正確。
而他們的正確是那樣大,從未考慮過是否壓垮過一個孩子,是否讓一個人不再敢前進,只能原地踏步。
至於那些製造起這種悲劇的人,美名其曰,年輕人就是不懂得適應社會。
社會是什麼?
你們的惡意裡面嗎?
再加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人們觀念中的善惡也跟著模糊了起來。
有的人犯了罪,有的人受了傷,周圍立刻就會出現很多奇怪的聲音。
他們不為受害者控訴不公,反而為犯罪者宣揚種種的不得已,他們不為犯罪者尋求法律的制裁,反而對平白無故的受害者人身攻擊。
那些聲音存在在網絡上,電視上,新聞中,人人的口齒裡面。
真相在無數言語之中被模糊,被忽略,人們開始探討人性,開始訴說情有可原,開始為犯罪者尋求公道尋求正義,卻忽略近在咫尺的一樁罪孽。
有人尋求法律,有人尋求民主意志,有人看不順眼法庭的軟弱,有人言辭辱罵,污言穢語……
眾生百相,能將任何一個聰明人逼得裝聾作啞,迷失在這思潮的洪流當中。
直到向君華靠了岸,上了岸,破天荒的從孤獨的鎧甲中伸出手,藉助另一個人的力量擺脫藩籬,也讓握住的這隻手變得格外有力,格外富有存在感。
要讓一個視孤獨為絕症,自己從未患病的人承認這份存在感有多麼困難?
困難到因此動了真心也毫不意外。
何況他這麼多年來,終於掙脫了蛹,懷抱勇氣展翅高飛,沒道理就不敢把自己的心情說出口吧?
水中撈月,撈起的月亮也許不等消散就會自己跳到懷裡來呢?
雖然在開口的那一瞬間,瘋狂給自己加油鼓氣的向君華還是小小的磕巴了一下,緊張了!
但當溫池舟答應的時候,他就像是親眼看著月亮掉到自己懷裡的凡人,高興的就差手舞足蹈。
不過失態也只有那麼一次,之後他成長的速度堪稱恐怖,有些時候,溫池舟都感到對方一天一個樣兒,簡直像是要把多年積累下來的底蘊全都變成花朵綻放時的精彩絢爛。
國色牡丹,一朝開放,名動京城!
本來沒想飼養這盆花的,但當它就在自己掌心開出絢麗張揚的姿態,溫池舟又不可避免的沉溺到這如同蛻變一般的感動當中。
他從向君華身上感到一種精彩,一種令他忍不住駐足許久,回過神來已經月上樹梢,模糊掉歲月的痕跡,突顯出時間流逝的自我進化。
忍不住湊上去輕輕親了一下向君華的下巴,溫池舟眯眼笑了出來。
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眼眸暗沉的向君華呼吸停滯,喉結滑動後的兩秒鐘,他俯下身,唇齒相碰,就好像大人之間的戀愛,承認之後,什麼都變得順理成章。
小孩子才磨磨蹭蹭,大人們一言不合就開車。
一輛前往幼兒園的車快速奔過。
向君華從軟玉溫香中勉強抬頭,又被那雙攬住後腦的手按回去,唇齒交融,纏綿的能將彼此的氣息永久的留在身上。
「唔……」
溫池舟低喘出聲,咬咬嘴裡面橫衝直撞的舌頭,眼波之中情愫如水綿長,撩人心魄。
向君華用盡十二萬分的力氣才又一次抽身,並非常有先見之明的抓住溫池舟的雙手。
「不行,一盞茶的時間要到了。」
拍戲!情緣不能阻止我拍戲!
溫池舟抿抿被允吸的紅艷的嘴唇,似笑非笑的拋給他一道眼神,鳳眼含春,笑意溫軟,翻滾綿綿情愫。
「還不錯。」
「……」向君華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
溫池舟幫他整整剛剛弄亂的衣襟,然後摟住他的脖子,不容他逃避的緩緩說道:「等你『閉關』結束,咱們還有很多話要說,你先做好準備,別到時候逃了。」
「……」
這吧……
這個意思……呃……
向君華倏然大驚。
平時溫文爾雅的人,怎麼能將約/炮說的如此清新脫俗,這、這車輪子都碾到臉上來了,咱們兩個到底誰是正經文人啊?這不對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