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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貴妃得了皇帝的同意,出宮去趙府奔喪。
康寧從未出過宮,這次也跟著一起出來。
康寧一直覺得,趙府作為五朝將軍府,該是那種嚴肅厚重,令人望而卻步的樣子,再不濟也該是富麗堂皇,大戶人家。
怎麼也沒想到,竟是如此冷清蕭條。
「這不是蕭條」淑貴妃似是看出了康寧心中所想,悄聲說「是寂靜,他們一家人,都是寂靜的。」
門口屋內,掛滿了白條,趙若嬅一身素衣出來迎接,被淑貴妃止了禮數。
康寧看見母妃從袖中拿出了個翠綠的東西遞給趙姨母,還聽她說「這是宛兒臨終前交給我的,說若是家中只剩你一人,要我務必交於你,她本想給你寫封信,但實在拿不動筆了,只能由我帶句話。」
「她求你再活幾年,幫她再看看陛下的身子好不好,有沒有恨她扔下他」母妃的聲音有點哽咽,康寧握緊她的衣角「她想求你再堅持一會,幫承瀚物色一個好妻子,不求多麼富貴權勢,只要兩情相悅不生隔閡就好。求你做完了這些事,再去找她,她在那等你,等你細細說與她聽。」
離開趙府之前,康寧回頭看了看,趙姨母一身素衣跪在祠堂,背影單薄卻挺直。
康寧覺得趙姨母一定很悲傷,隔著千山萬水都能感受到她的悲傷,仿佛這悲傷,從京城蔓延到了塞外。
如同那隻綠哨一樣,託付了太多沉重的情意,捨不得,丟不開,承受不住。
康寧突然很想去抱抱她,想和她說別難過了。
可她不敢,不敢靠近她,康寧覺得,悲傷是會傳染的,她現在就被傳染的很難過了。
「草民,叩見貴妃娘娘。」剛出趙府,就看見一襲布衣的中年男子立在門口。
「寧兒,這是與母妃最親的表哥,叫舅舅。」淑貴妃輕聲提醒康寧,還沒等康寧開口,那人卻道
「娘娘折煞了,我早已被趕出陳氏一族,哪有資格稱得上公主的舅舅。」
「表哥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
「她... 不會希望我進去的。」
坐上回宮的馬車,康寧問淑貴妃,剛剛那個舅舅是不是喜歡著趙姨母,淑貴妃問她如何看出來的。
康寧說眼睛,眼睛的喜歡是藏不住的。
「他們兩個自幼定親,青梅竹馬,可造化弄人,當時的陳趙兩家一文一武,都是朝中重臣,若是定親會遭有心之人以拉幫結私之名構陷,逼得他們無法在一起。」
一個,寧願離開陳家。
一個,無法割捨趙家。
就這麼錯過了,一錯過,就是一輩子。
康寧不是很懂,她覺得如果互相喜歡,就是應該在一起的,就像她現在喜歡祝容一樣,若是祝容也喜歡她,她會立馬跑到父皇面前,求他賜婚。
可她不知道祝容的想法,不過沒關係,她可以等,等到她知道了,再求也不遲。
好不容易出宮一次,康寧實在不是很想這麼快就回宮,央著母親放她在外面玩一晚,撒潑打滾好久,終於得了全公公來傳口諭,命大理寺少卿陪公主遊玩一日。
康寧簡直是要愛死父皇了,當她在宮門口看見祝容時,沒忍的住直接抱住了他,康寧的個頭只到祝容的胸口,仰著頭眼睛亮晶晶的「祝容我能出宮玩啦!」
淑貴妃在車內嘆了口氣,命轎夫起轎回宮。
康寧看什麼都是新奇的,拉著祝容的手走走停停,好幾次感覺祝容想鬆開手,她握的更緊了。
夜半。
祝容把她帶到祝府安頓一晚,準確來說,是祝容的隨從領他們回到祝府。
康寧討喜的性格瞬間惹的祝母喜愛,康寧覺得自己追到祝容的把握又大了許多。
玩了一晚上也不盡興,康寧做著夢都在想今天晚上看見的糖人花燈。
第二天天剛亮就起來了,躡手躡腳的溜進祝容的房間,祝容長的可真好看啊。
君子如玉,溫潤無雙。
康寧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軟軟的。
白白淨淨,像是個小饅頭。
好想親一口....
康寧別過頭,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個公主,偷親男子這種事簡直傷風敗俗!
可是... 現在無人看見,他又睡著... 一下也沒關係。
一下,就一下。
於是章康寧親完立馬跑出房間,又趕緊折回去把門關上,路上和撞倒了一個丫鬟,嚇得那丫鬟跪在地上磕頭。
章康寧覺得臉上燒的慌,顧不上管她,衝到前廳就遇到了正在澆花的祝母,祝母笑著問她怎麼起的這麼早,氣喘吁吁臉還紅紅的,出什麼事了。
因為我偷親了你兒子。
康寧覺得自己如果這樣說,母妃能扒了她一層皮。
「因為宮裡還有事,母妃讓我早些回去,我..我就先走了。」
「來人,去把少爺叫來送公主回宮。「
「不用了!」康寧急忙制止,又覺得自己這反應太奇怪,補救道「我的意思是,天這麼早,祝大人應該還在睡著,就... 就不麻煩了,我自己回...哦不對,讓家丁送我回去就行。」
還沒等祝母說話,康寧就跑走了,自然漏掉了祝母那句「阿容早就醒了,方才還給我沏了壺茶。」
回到宮裡,康寧把自己憋了整整十天,淑貴妃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話,終於在淑貴妃沒有耐心要揍她了的時候,她哭唧唧的抱住她的腰「我這麼喜歡祝容,整個皇宮都知道了,若他不娶我,父皇定會不高興的,可若他娶了我,卻又不喜歡我,他將來負了我,我難過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