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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氏抬了抬下巴,郭媽媽和素月把木案端到她面前,紙上寫了兩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莊顏瞥了一眼,看清了兩人的名字,目光落在「凰」字上面,覺得有些刺眼,「凰」乃百鳥之王,她一個丫鬟也擔得起這個字!又把兩人的名字默念了一遍,心裡更氣了!凰宜——黃衣——可不就是母親的名諱!
黃氏一下子還未反應過來,還是莊顏先開口道:「這個『凰』字取的不好,就叫銀月吧。」
銀月似是不願,跪在地上道:「四小姐,奴婢的名字是大夫人起的。」
哼了一聲,莊顏道:「你想回大房去?」
銀月磕了個頭,道:「四小姐息怒,妾身沒有這個意思。」
立規矩的事,莊顏本想由母親來做,但看著黃氏這個性子,銀月又如此不安分,不如由她來做了算了。
朝黃氏那裡看了一眼,見母親默許,她就繼續說下去了:「父親沒有說要抬你們做妾,大伯母也只說送你們兩個來伺候我父親,既是伺候人的,就該有個伺候人的樣子,世上沒有丫鬟還要丫鬟服侍的道理。」
這意思就是說要把兩人身邊的人都送走了。
宜月和銀月兩人雖是尋常人家裡的養的瘦馬,從小也受人伺候,只學琴棋書畫,現在讓她們做下人,哪裡肯願意!可到了主子家裡,不願意也要願意了。
邱媽媽道:「四小姐,那奴婢就去把人送走了,那些子人都擠在這處,灑掃都不方便了。」
「去吧,送人的時候,你去跟大伯母說明白。」
邱媽媽喊了院子裡的婆子和性格潑辣的丫鬟,一道把偏院的人「請」出去了,那些人起初還面面相覷,聽了邱媽媽的道理,有一人帶頭要走,其餘的就都跟著走了。畢竟是在二夫人的地盤,下人們不敢太過放肆。
第37章 **
一眾僕人陸陸續續都離開了常喜堂了,邱媽媽也跟著去了。霍三娘見下人們都被趕回來,也沒說什麼,反正她本意也只是想讓那兩個丫頭吹枕頭風而已,至於這些下人,在哪裡當值又有什麼要緊的。
邱媽媽走後,那些下人里有個婆子兩眼放光,走到霍三娘面前把莊顏給兩個姑娘立規矩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那婆子末了又道:「當時奴婢們站的遠,聽到不清楚,模模糊糊就聽到這麼一些。」
霍三娘嘴角斜勾,不屑道:「就這點手段也想壓制住人,她父親要寵幸哪個,她也決定不了,兩個賤妾在床上想說些什麼,她也管不了。由得她去吧,反正吃虧的總不是我。行了,你下去領賞吧。」
這婆子沒有被留用,有些失望,一聽有賞,又高興了起來。
霍三娘話雖粗鄙些,但也有道理。莊顏的確管不了那麼多,她也不想管那麼多。
所以向兩個丫頭示了威,讓她們明白了自己的「丫鬟」身份,她也不再多說了。
黃氏見女兒訓的差不多了,叫邱媽媽撿了兩根簪子,並兩袋兒銀裸子賞賜這兩個丫鬟,還囑咐道:「該盡心的時候盡心。」
兩個丫鬟謝了恩,起身的告退的時候,銀月還看了莊顏一眼。
莊顏也正好盯著她,兩人視線相對。銀月駭得低了頭,正要轉身出去,被莊顏叫住了:「銀月慢著。」
宜月不回頭,老老實實走出去。銀月低首站在莊顏面前,等著小姐吩咐。
莊顏上下打量了她,道:「堆出於岸,流必湍之。這裡不比坊間,若為私慾行不軌之事,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看看這屋子,這羅漢柏桌子,烏木小几,這房梁屋頂——都長著眼睛哪!」
銀月果真怕了,腳下一軟又跪了下去,「四小姐饒命……奴婢沒有別的心思!」
「你才進府幾日,都不曾與我會面幾次,連我行幾都弄清楚了,心思倒是活絡,我便明明白白警告一句,但凡你有丁點不乾淨的心思,馬房、浣洗院,處處都可以是你待的地方。」
丫鬟整個身子貼在地上,雙肩有些顫抖。
點到即止,莊顏鬆了口道:「回偏院去吧。」
像得了特赦令,銀月麻利起身跑了。
黃氏竟不知女兒有這等魄力,有讚許,也有擔憂,女兒家出嫁前太點眼了不大好。她不知道莊顏替二房擋了多少糟心事。
收拾了這兩個丫鬟,黃氏心裡也輕鬆了,她面帶笑容道:「這下好了,總算清淨了。」
莊顏可不這麼覺得,銀月有野心,不是她三言兩語就嚇唬得住的,不過敲打一番總比熟視無睹放之任之得好。
「母親,六妹妹還在碧泉居等我,若無事,我便先回去了。」
「我記得佩姐兒總是不出西府的,竟難得來找你。」
「六妹妹只是膽小,我又好說話,她自然願意來找我。」
「也是,你二姐哪裡,她定是不敢去了。佩姐兒雖是庶出,也是在你三嬸名下養大的,往來親密些,也無妨。」
若莊佩是姨娘養大的,說難聽點就是「小婦養的」,黃氏肯定不願莊顏與她親近的。
莊顏不語,點了個頭便走了。
出福喜堂的時候,松霞帶著趙大夫來了,莊顏稍稍遠了一步行了個禮,便走了。
今日趙大夫來的這樣晚,肯定是有事耽擱了。常喜堂若頻繁的請大夫,總有些不妥,莊顏暗暗把這件事放進了心裡。
回到碧泉居的時候,時候已經不早了,莊佩果然回去了,只是走之前留了幾句話,叫蘭兒傳給莊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