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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致穿著竹葉暗紋的絲綢直裰,痴痴地看著莊顏,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低聲道:「我來看你。」
明亮的日光從隔扇灑進來照在兩人的身上,一半光一半影,儼然畫中走出來的一對金童玉女。
他走到莊顏面前,拔下她頭上的那根玉簪子,放在手心裡轉了轉。
莊顏想去搶,踮著腳也夠不著,索性也不搶了,紅著小臉道:「侯爺拔我的簪子做什麼?這可是國公府里的東西。」
隨手把那玉簪子扔到梳妝檯上,龐致輕聲帶笑道:「對,這是國公府的東西,咱們不要。」
忽而,他從袖子裡摸出一根祥雲羊脂玉簪來,那簪子溫潤光滑,倒不像是新打磨出來。
莊顏低著頭,微微側了側頭,方便他替自己簪上。遠處看去,好像她依偎在他胸前似的。
那樣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真不知道靠上去是什麼感覺。
莊顏是靠在母親的懷裡過,至於男人的懷抱……她似乎沒有好好的感受過。
正游神著,龐致一把將她拉近懷裡,拿下巴微蹭她的頭頂,低喃道:「胡思亂想什麼呢?」
懷裡的人兒欲說還羞,偏偏他雙臂又緊的很。莊顏只得乖乖得依在他懷裡,還稍稍使力氣推一推他,道:「侯爺別把我頭髮弄亂了,叫丫鬟看見了要說閒話。」
哪知平南侯聽了並不依從,反而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髮絲,用雙唇抿了幾根頭髮,聲音沙啞道:「瞧見便瞧見了,如今你是國公府的義女,與我再是般配不過了,再過些時日,我就去你家中提親,好不好?」
現在莊顏身份不比以前,即使龐致去提親,別人也不會說閒話,或是有別的猜論了。不過還不能立即行事,否則叫外頭人亂猜些莫須有的事,壞了莊顏的名聲就不好了。
依在龐致的懷裡,莊顏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感動道:「侯爺是怕人說我與您苟且,不得不以國公府義女的身份做遮掩,所以才打算晚些去提親的吧?」
攬著莊顏的肩,龐致道:「以後……苟且的日子多著呢。」
這叫什麼話?莊顏在他腰上擰了一把,不輕不重的。
龐致鬆開她,挑起她的下巴道:「如今都敢對我動手了。」
不由莊顏分辨,他又輕輕地吻了上去,屋內光線柔和,兩人的側顏美極了,郎才女貌好一對登對的璧人!
直到莊顏快呼吸不過來,龐致才放開她,他才想起來,他的夫人這時候尚不經人事,不曉得男女親熱的時候該怎麼做。
一離開他的懷抱,莊顏忙後退了兩步,有些戒備地看著龐致道:「侯爺別再胡鬧了,花廳里尚有許多貴客,我不能在此處久留。還有這簪子……」她伸手去拔,卻被龐致摁住了手。
龐致道:「這簪子你帶著,國公夫人不會說什麼的。你放心,這玉質不比她給你的簪子差,不會叫你鬧笑話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龐致在她唇上輕啄一下,堵住了她的嘴。
莊顏怕他又要來好久,咬著唇不敢講話。
好笑地看著莊顏,龐致道:「你就帶著吧,國公夫人的那根簪子你也收著。」
見他這樣篤定,莊顏料想侯爺自有安排,便不再多推辭,將頭上的簪子又往裡推了一把。
這簪子是李婉長公主陪嫁的東西,自她長伴青燈開始,這些東西都捨棄在了平南侯府。龐致承襲爵位之後,所有的東西都收到了他的庫房裡,其中有些東西是她母親的愛物,這根祥雲簪子就是其中一件。花廳里,有兩人是認得這根簪子的。
龐致要走了,目光像粘蟬的蜘蛛網一樣黏在莊顏身上。
莊顏笑著嗔他一眼,秀眉彎彎,她鼓起勇氣走上前去,柔軟的雙唇在在龐致臉上吧嗒親了一下。
「侯爺走吧走吧。」莊顏推他。
龐致握著她的手放在掌心把玩,他可真愛她的手呀,捏起來像麵團一樣軟和。
「我就走,過幾日咱們天天都能見了。」龐致臉上有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莊顏站在他背後問他:「侯爺什麼意思?」
轉身看她一眼,龐致笑了笑,卻什麼也沒說。
龐致從廊下離開,怡人才重新走了進來,她見莊顏頭山帶著別的簪子,又記起主子的授意,便沒多說什麼,只是跟莊顏講:「這根簪子小姐也收起來吧。」
接過簪子,莊顏問怡人:「我這樣子可以出去了麼?」
怡人看她一眼,髮絲好像有點亂,但篦兩下就好了,唇上……顏色好像也淺了點。
被怡人打量的不好意思,莊顏有些羞窘。
怡人請她坐下,悶聲悶氣地替她弄好了頭髮和妝容,什麼都不知道似的,道:「小姐,好了。」
主僕二人從這邊的院子出去,又回到了花廳里。
眾人總覺得現在的莊嚴和剛來的莊顏仿佛有很大的區別,就像是一下子升仙了一般!
有什麼區別呢?莊顏不過是多了根簪子,重新整了整妝容。最大的區別不過是身份變了,大家看她的眼光也變了。
重回到趙遠眉身邊,趙遠眉和忠勇侯夫人都愣了愣,這根簪子可是長公主的愛物啊!就算不該在平南侯府,也更不該在莊顏身上!
趙遠眉心裡明白,在場的人,只有她和吳心慈認識這根簪子,所以平南侯要麼是做給自己看,要麼是做給忠勇侯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