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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一點頭,莊顏道:「那便告辭了。」又福了福身子,才真的走了。
龐致看著她纖細裊娜的背影,總覺得她現在過的很不好,好像全天下只有他才能把她養胖似的。真恨不得明日,哦不,今日就娶了她,要了她才好。
莊顏上了三階的台階,進門前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龐致還站在烏桕樹底下,白色的程子衣與濃郁的綠葉形成鮮明的對比,一明一暗像一幅畫一樣刻在了她的心裡。
憑欄一笑,莊顏看見龐致左手在右手空無一物的手腕上真的轉了轉,那是說,鐲子是他仔細挑選過的意思吧?
含笑低首,莊顏真的進了院子,龐致看不見她,也就走了,不過並沒有去陳繼容的院子,也是回去了,反正不能見到莊顏了,那他就更不想看見陳繼容等人了。
歇晌過後,莊顏稍稍整理一下,又去了趙遠眉那裡。
趙遠眉正在次間裡跟丫鬟下棋,餘光瞥見隔扇前一暗,看著地上纖細的人影,便知道是莊顏來了。
放下棋子,趙遠眉沖外招招手道:「快來,陪我下一局。」
從烏桕堂到這裡,雖然打了傘,也熱出一身薄汗來,莊顏稍稍拭了拭額頭,便坐在了趙遠眉對面。
丫鬟怡心撿好了子,分別放在兩邊的盒子裡,便退去了一旁。
趙遠眉笑道:「我房裡也就怡心棋藝厲害點,可她陪我下這麼多年了,她的路子我都曉得了,你快來陪我下下。」
下棋從來就不是件簡單的事,從一個會下棋者的棋藝里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來。
莊顏執的白子,則由趙遠眉先下。
一炷香過後,趙遠眉險勝。
贏了棋局,趙遠眉撫掌大笑,道:「贏的驚險,你再多走一子我就要輸了!」
旗鼓相當的棋局才有意思。
莊顏撿起棋盤上一顆顆的白子,纖纖玉指翹起個蘭花指來,宛若一朵盛開的鮮花。
趙遠眉細細打量她那一雙細白的手,和眉善目道:「我早就盼有個女兒了,你不曉得,每次他們幾個出了身汗往我這裡來,臭的像從馬廄里鑽出來的,如今見了你我才曉得,水靈靈的女兒家,出了汗都是香的。」
莊顏但笑不語,不過是常日裡閒來無事,喝茶、洗澡、熏衣裳的時候借了許多花兒的香味罷了,男子粗狂有氣概,自然不注重這些。
莊顏收了好了黑白棋子,外面進來個穿比甲,帶鎏金簪子的管事媽媽進來了,道:「夫人,胡掌柜來了。」
下人要稟國公府外宅之事,莊顏自然要避開,她站起身準備先出去。趙遠眉知道這事複雜,一時半會兒處理不好,便道:「怡心,你帶小姐去甄大師那裡,與她商定個章程出來,叫顏姐兒好歹跟著她學幾日烹茶之技。」
怡心哎了一聲,便帶莊顏去了另一件寧靜的偏院。
甄大師喜靜,偏院裡伺候的人不多。甄大師性格孤僻,怡心叫莊顏暫時先等等,看甄大師此時得不得空。她走到院內正屋門口,沖兩個丫鬟說了一聲,站在右邊的丫鬟進去一會兒又出來了,對怡心講了兩句話。
莊顏見怡心沖自己點點頭,才走上前去。
進屋之後,怡心和莊顏的丫鬟也只是等在門外,沒有跟進去。
甄大師的屋子裝扮的很簡潔,里外隔成兩間,外間除了一張用來烹茶的桌子,附幾個杌子、一張方形蝠紋毛毯,目之所及基本上沒有別的家具做裝飾。
正前方垂下一扇珍珠簾,莊顏隱約能看見帘子後頭有個綽約的身影,從榻上下來。甄大師撩起帘子看了莊顏一眼,把抬手朝桌子那邊示意了一下,便往這邊走來了。
走到桌邊,莊顏請甄大師先坐,自己隨後才坐下。
兩人對坐在毛毯上,甄大師道:「以前學過烹茶沒有?」
搖搖頭,莊顏道:「不曾學過,只是隨父親學過簡單的煮茶方法。」
甄大師面上一派波平浪靜,看不出對這個學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第一次上課,甄大師只講了一些簡單的內容,還把那日的烹茶之技又表演了一遍。
外面日頭漸弱,甄大師看向窗外道:「太陽要落山了,你先回去吧,後日再來。」
莊顏行了禮要走,甄大師也跟著出來了。她驚訝地看向甄大師,道:「請您留步,學生自己回去就行了。」
冷漠看了莊顏一眼,甄大師淡淡道:「我不常住在府上。」
原來是要離府,莊顏尷尬地欠身,請甄大師先出了偏院門,自己跟在後面,後一步踏出門檻。
第50章
莊顏從甄大師處回了烏桕堂,甄大師也出了柳園,往靈雲寺的方向去了。
六月十五已經過了,甄大師去靈雲寺的時候,並沒有碰見平南侯。
甄大師駕輕就熟地往西塔院的殿裡走去,彼時李婉長公主正穿著灰青色的袍子跪在蒲團上面敲著木魚,嘴皮子不停翻動,念著般若經。
聽見推門的聲音,李婉長公主手上的木魚沒有停,耳朵卻聽從腳步聲判斷出了來人。
甄大師站在她身後,露出了稍有的溫和面容,道:「公主,您歇會兒吧。」
李婉長公主停了木魚,甄大師忙俯身去攙扶她,道:「公主,小心久跪頭暈。」
難得展笑顏,李婉道:「難得你還記得我這氣虛的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