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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顏喜歡穿顏色淡的衣裳,方拾夢愛穿明艷的服裝。後者突然換了風格,前者又在陳繼容眼前,所以他一下子就聯想到了義姐的身上。
莊顏身為女子,自然明白女子的心思,若是方拾夢聽了這話,鐵定要遷怒自己,便出言道:「許是夏季炎熱,方小姐才穿的簡單些,倒不是像我的緣故。」
陳繼容點點頭,道:「是嗎?」
笑了笑,莊顏沒再說話。
這邊才靜下來,方拾夢等人便來了。
方拾夢穿一件輕薄柔滑的白底湘綢粉彩團花褙子,淡粉色的挑線裙,挑心髻上斜插一根玉簪,另一邊簪著兩朵縐紗荷花。這打扮與她以往比起來,著實清淡了許多。
方拾夢上了亭子,莊顏便站起來要與她見禮,哪曉得她忽略過莊顏對著龐致道:「侯爺,您怎麼在此處?」
到了避暑之地,方拾夢早就想來找平南侯,只不過頤祥園裡見不到他的人,後來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龐致住到柳園去了,結果在柳園也見不到人,想來李慶柔這裡打聽消息,可巧就聽見青竹居的丫鬟說嘉里亭里來了人,像是平南侯和六少爺、義小姐。
李慶柔本不想來的,是方拾夢鬧著要到亭子裡開看看,她便只好放下女兒給奶媽帶著,和丈夫一起到這邊來瞧瞧了。
龐致並不搭理方拾夢,他繼續喝著自己的茶,看向陳繼端道:「今日倒是很閒?」
莊顏和李慶柔相互見禮,陳繼端扶著妻子坐下,道:「彼此彼此。」
不都是為了愛人才留下來的麼,兩個男人心照不宣,以茶代酒,碰了一下杯子。
亭子本來就不大,一下子來了這麼些人,自然顯得有些擁擠。方拾夢對著身後站著的蘭兒道:「還杵這兒做什麼?都滾出去,沒看到主子們在說話?」
亭子裡站著的下人有好幾個,方拾夢偏偏只對蘭兒一個人說了這句話。莊顏安撫地看了蘭兒一眼,示意她先出去。
亭子裡只留了平南侯身邊的小廝,其餘的下人便都走了。龐致的人只聽他的話,就算方拾夢是皇后,她的話也不管用。方拾夢倒也不跟平南侯府的下人計較,仍舊笑吟吟地問龐致:「侯爺來府上作何?怎麼不到我家園子去玩,哥哥說好幾日都沒見到你了。」
出於禮貌,龐致簡單答了:「我住在柳園,教陳繼容騎馬射箭。」
方拾夢聽了不大高興,她從祖母嘴裡得知龐致似乎喜歡莊顏那種類型的姑娘,便暗想著自己清清麗麗起來,容顏上豈會輸給一個侍郎的丫頭,這才一改往日艷麗華貴的風格,穿得素淡了些。本以為這樣子能博得對方喜愛,沒想平南侯竟然住到了柳園來,那莊顏豈不是要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女人嫉妒起來心胸就狹隘了,方拾夢冷冷地瞥了莊顏一眼,正要說話,李慶柔卻柔了柔額頭,靠在了陳繼端肩頭。
陳繼端著急地摟著妻子的肩膀,緊張問:「慶柔,你怎麼了?」
李慶柔睜開眼道:「許是外面太悶熱了,有些頭暈。」
陳繼端道:「許是昨個夜裡沒歇好,守純這丫頭太鬧騰了,我先扶你回去吧。」
扶著李慶柔起身,陳繼端對著桌上的幾人點了個頭道:「我們就先回去了。照顧不周,方小姐別見諒。」
方拾夢正樂得人少,便道:「她身子要緊,你快送她回去吧。」
李慶柔看了自己替身的丫鬟一眼,虛弱道:「你留在此處照顧方小姐。」
那丫鬟點頭應下,便沒再說話了。
陳繼端和李慶柔走了,方拾夢愈發聒噪,比外面的蟬鳴還讓人討厭。陳繼容懨懨地喝著茶,默默地看了莊顏一眼。他們真是命不好,竟然碰上了方拾夢。這姑娘一言不合掌摑丫鬟,還把滾燙的茶水潑人家臉上的情景尚歷歷在目,陳繼容對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他還是更喜歡莊顏姐姐。
莊顏也不說話,因為比蠻橫,她比不贏人家,知書達理四個字不是說說而已。
方拾夢說得口渴了,似是不經意地扭頭對莊顏道:「給我倒杯茶。」後又轉頭繼續跟龐致說自己家中新入的珊瑚樹有多高多珍貴,還請他得空去家中看看。
莊顏面色陡然冷了下來,那張清麗的小臉似乎還是那麼溫和好看,卻讓人覺得和往日裡不一樣了。
方拾夢是侯府的嫡孫小姐,莊顏也是國公爺的義女,若比身份,國公府里子不知道比忠勇侯府強了多少去,憑什麼她要給這個刁蠻的姑娘倒茶?
龐致見莊顏沒有聽話去倒,便也沒有說什麼,若是莊顏真聽話倒了,他反而要去阻止了。
方拾夢半天不見茶,也冷下來臉重新看向莊顏,道:「我讓你倒茶,沒聽見嗎?」
淡淡一笑,莊顏不卑不亢道:「我師從甄大師,如今還未出師,不敢輕易炫技,唯恐讓師傅失了顏面。」
當即拉下臉,方拾夢道:「倒個茶而已,又不是要你倒出朵花兒來,有那麼難麼?」
莊顏自顧自地端著釉里紅蝶紋茶杯,完全不理會方拾夢的話,只是對亭子外面的下人道:「還不進來替主子倒杯茶。」
方拾夢瞪著莊顏道:「誰敢動!莊顏,我就要你倒。」她這是要撒潑了。
莊顏恍若未聞,她常年打拳強身健體,即使是動手,方拾夢至少傷不了自己。再說了,龐致和陳繼容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