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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陳繼容先說話了:「方小姐,不過一杯茶而已,我替你倒?」
陳繼容乃國公府嫡出的少爺,身份比方拾夢不知尊貴了多少,他肯這樣子打圓場,她應該見好就收。偏偏在忠勇侯府里驕縱管了,方拾夢見不得別人忤逆她,不肯依從。
陳繼容正要拎起茶壺,卻被龐致一把扼住了手腕。
龐致冷聲道:「我倒。」
平南侯親自倒茶,方拾夢面色稍霽,嘟噥道:「勞煩侯爺了,這死丫頭太不知好歹。」
琥珀色的茶水從壺嘴裡慢慢流出,熱氣騰騰的水柱里還夾雜著少許茶葉碎片,莊顏定定地看向龐致,他真會給方拾夢倒茶?她不信,這不是平南侯的性格。
茶水倒滿了釉里紅蝶紋茶杯,龐致還未放下茶壺,端著茶杯笑了笑,隨意把茶杯往外送。
方拾夢正要去接,哪曉得龐致長臂一伸,茶杯穩穩地放在了莊顏的面前,只聽他輕聲道:「莊小姐,慢用。」
方拾夢伸出去的手像僵硬了似的停在空中,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淡下來,漸漸地把視線轉向了莊顏臉上。
第55章
方拾夢死死地盯著莊顏,她倒要看看這個賤人敢不敢喝!
點頭道謝,莊顏端起茶杯瞥了方拾夢一眼,嘴角彎彎,淺淺地喝了一口茶.
方拾夢面子上掛不住,通袖一拂,茶壺茶杯都摔碎在地上,茶水也潑到了莊顏手臂上,桌上的茶水又順著桌沿一點點地流到莊顏的衣服上。可方拾夢覺得這還不夠,騰地站起身惡狠狠地看著莊顏,道:「還從未有人敢像這樣欺辱我!」
她的手臂高高抬起,想要給莊顏一個響亮的耳光。莊顏毫不畏懼地看著對方,道:「我從未刻意欺辱過別人。」
說時遲那時快,方拾夢的手臂落下的時候,龐致掐住她的手腕警告道:「你沒有資格打她。」
雙眼泛紅,方拾夢鼻翼微動,含著委屈道:「你這麼偏愛她麼?」
毫不猶豫地,龐致答了「是」。
掙脫開龐致的手,方拾夢眼淚直往下落,道:「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她?她的身份可有我半點尊貴?」
也只有在窮途末路,完全沒有可比之處的時候,方拾夢才會拿身世背景說事,若是原來,莊顏自然不及她十分之一,現在卻不可同日而語。
龐致替莊顏說道:「她現在是國公府的義女,涼國公唯一的女兒,也是我平南侯府的准侯夫人,從這裡回京了我便央國公夫人替我提親去。」他覺得這話的程度還不夠,又添了一句道:「今日我就派人快馬加鞭去莊府打聲招呼。」
准侯夫人……回去就提親……
這些字眼迴蕩在方拾夢耳邊,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龐致,喃喃道:「我與你一同長大,你卻要娶她?」
聽到此處,莊顏倒是有點吃醋了,她因身份而錯過平南侯少年時代,著實可惜。
龐致卻無情道:「什麼一起長大?不過是幼時相識而已,我難道什麼時候日日與你吃住了不曾?」
方拾夢被他懟的臉紅,氣呼呼地走了。李慶柔留下來的丫鬟跟著去了。
莊顏站起身,面色如常道:「我回去換衣裳。」
生怕莊顏生氣,陳繼容站起來對龐致道:「我送姐姐。」又轉頭關心地問她:「姐姐你燙著沒有?」
龐致知道事情因他而起,心中略有些愧疚,跟在他們身後沒有說話。
到了烏桕堂門口,莊顏轉身道:「我自己進去吧,不礙事的,現在已經不疼了。」
現在已經不疼了,說明剛才是疼的。龐致低頭去看,發現莊顏刻意拿帕子把燙了地方遮住,不顧旁人在場,他抓著她的手看,手背往上紅了一大片,輕輕摸一下,她都要忍著疼,眉頭鎖得緊緊的。
龐致紅了眼,低聲道:「回去記得抹膏子。」
收回手,莊顏看了他一眼道:「侯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門口的烏桕樹底下,莊顏還是掩著傷處,道:「侯爺方才說的話當真?」
腦子裡飛速回想了一遍,龐致才明白過來,莊顏問的是什麼事,「自然當真,等回去了,我就請國公夫人去你府上提親,你早些嫁給我,也不需受別人的氣了,有我護著你,誰也不敢傷你。」
頭埋得低低的,莊顏眼眶泛紅,從小到大,還沒有哪一個人這樣篤定地跟她說,要保護她。
伸手刮去她的眼淚,龐致溫柔地問:「你不願意?」
躲開龐致的手,莊顏道:「怎麼會不願意,只是高興罷了。侯爺別叫丫鬟看見了笑話,快別擦了。」
「你不哭,我就不擦了。」
被他逗笑,莊顏自己擦了眼淚,破涕為笑道:「還請侯爺晚些去莊府打招呼。」
「為什麼?」
龐致待她這樣真情實意,莊顏也沒什麼好瞞著了,她道:「大伯父和三叔待我並不真心,我不想父母親永永遠遠地和他們捆綁在一起,若將來我與您喜結連理,他們便更不想放手了。」
「所以你想在此之前,和他們撇清關係?」龐致說了她想說的話。
莊顏認真地看著他,問:「侯爺是不是覺得我太狠心了。」
「不是。」龐致詭異一笑,「若換了我,莊府能當家的人,就不是你大伯父了。」他才不管什麼嫡兄不嫡兄,只要為難他的人,統統下狠手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