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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眾人都吃得極為拘束,倒是龐致因為愛妻在旁,食慾甚好,吃得極為滿足。記得前世亦是,不論他在何處忙著,只要到了吃飯的時候,她便親自做好了幾樣精緻小菜,端來與他共享。久而久之,只要她在身旁,他便按時吃飯,也吃的許多。那胃疼的毛病也漸漸好了。
吃著吃著,龐致又想起那道豆腐皮包子,這是他最愛的食物。用腐皮包裹餡心,如紙包之四折,成方包,以蛋清糊其封口,上籠蒸之。莊顏有時候會捏成別的形狀,只不過見他無甚反應,又只做方包了。若這世得她用此心思,肯定是要好好誇讚一番的。
吃完了飯,眾人一道去了花園裡。
六月天,園子裡風景正好,只是有些熱。
龐致考慮到兩位老人家身子稍弱,便道:「如今食也消了,二老不必作陪,省得曬出個好歹……束之倒要責怪於我。」
黃則武忙擺手道:「不敢不敢,我這逆子豈敢置喙侯爺。」
龐致再沒說話。
黃則武和陳鶯向他作了揖便退了。
黃出右一房也不是那等有野心的人,知道平南侯只是想同黃不羈來往,也不刻意巴巴地貼上去,也說要走。
黃含真卻是要趕著回家的,便對黃不羈道:「小叔,今日你生辰,我替你做了套鞋襪,這會兒先交給母親,晚些你自去取用就是了,我且先回去了。」
「謝謝侄女了!」黃不羈笑眯眯道。
潘夢蝶道:「正好我替你做了一套衣服,與含真的鞋襪湊成一套了。」
摸著裝金壽星褚紅暗紋合荷包,莊顏想著要不現在就給黃不羈好了,黃家長輩一個一個的離去,她怎好再待下去?
黃不羈笑道:「嫂嫂你們去吧,晚些我自會派人去取。」
潘夢蝶和黃含真正要離去,往莊顏處看了一眼,似是問她要不要一道去。
雖不想走,卻又不得不走,莊顏正要把東西交了跟著離開花園,龐致忽然道:「莊小姐,聽聞忠勇侯府花會上,你也是對了對子,得了侯夫人的彩頭的,是嗎?」
因平南侯還在往前走,黃不羈和莊顏兩個只得跟上。潘夢蝶和黃含真對視一眼,還是準備離去,不然平南侯豈不是要疑她們留下的用心。
黃不羈雖不著調,到底是長輩,有他看著卻是無妨的。再者,平南侯這樣尊貴的人,也無任何不好的風評,總不會在別人家裡對一個姑娘家如何吧?
莊顏往舅母那邊看了一眼,得對方點了個頭,方不慌不忙地跟上,道:「侯爺許是聽差了,我這彩頭是因抱了徐韻雅小姐方得的。」
園子裡的聲音漸漸遠了,母女兩個出了園子,黃含真卻沒有立即離去,去了母親院裡,進了屋才說話。
黃含真心情複雜地道:「母親……」握著潘夢蝶的手緊了緊,他們這樣的簡單家庭,從來沒有與平南侯這樣的人家來往過。
潘夢蝶點了點頭,隱隱有些擔憂道:「許是侯爺看上咱們顏姐兒了。」
驚訝地張開了嘴,黃含真雖想到了這一點,被人說出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母親如何知道?」
「束之房裡的人都是我安排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不過還好,顏姐兒那丫頭舉止規矩,不然我早告訴你祖父和祖母了。」
「那顏姐兒……」
潘夢蝶搖了搖頭,「侯爺到底存了幾分真心沒人知道,顏姐兒動了幾分心,你我也不知道,只是平南侯那樣清心寡欲又……冷酷無情的人,為何偏偏挑中我家顏姐兒?不知是福是禍,唉……」
黃含真亦是擔心這點,若平南侯只是玩玩罷了,莊顏這樣年紀的小姑娘,哪裡受得住?傷了心是小事,就怕把名聲和命都丟了。再或是,他有別的所圖,表妹又該如何應對?
她們設想了好幾種原因,獨獨落下了真心這一條。也是,這京都又有誰會相信從不近女色的平南侯會對一個從五品小吏的女兒動心?
潘夢蝶思慮再三,道:「等侯爺走了,我看還是把束之喊來問問,他興許知道什麼。」拍了拍女兒的手,又憐惜道:「你就莫操心了,把身子養好,給張家生個男孩兒才好,你婆家雖許諾絕不給兒子納妾,但世事無絕對,明白沒?」
縱使已為人婦,黃含真聽了這番囑咐還是紅了臉,紫色褙子襯得她婦人味更濃。
從黃家離去,黃含真還是沒法完全放下心來。那樣寡慾的人,把莊顏那樣的美驕人娶回去讓她守活寡可怎麼辦?
花園裡,龐致打了個噴嚏,不知是誰在背後念叨他,回頭看了看莊顏,應當不是她吧?
黃不羈叫下人把甜哥兒提來了,往龐致面前一拎,道:「侯爺,給您玩玩。」
把頭一側,龐致道:「不玩了,我家中已有一隻更乖的。」
莊顏低頭一笑,想來那隻更乖的就是林八哥了。
瞞著所有人,只屬於他們兩個的秘密,這種感覺真好。
黃不羈拎著甜哥兒大眼瞪小眼,愣愣道:「你這畜生這麼快就失寵了?」
龐致與莊顏相視一笑,不管黃不羈,一前一後往涼亭里走去。
黃家的花園也是很好看的,一方池塘幾棵大樹,花花草草也植了好幾片。
池塘里浮著紅白色的睡蓮和水車前,邊上還有莖圓柱形,多分枝的黃色荇菜。
一陣熱浪刮來,荇菜葉片飄浮於水上,龐致看著池塘道:「參差荇菜,左右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