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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佩把那兩家更具體的信息告訴了莊顏。
莊顏回房去提筆記下了,裝在信封里不封口,帶在身上。
吃過飯後,莊顏叫下人套馬去了黃府。
這次去黃府,莊顏心裡只有正事,倒沒想著要見平南侯,正好他也不在,因此心裡也沒有失望的感覺。
莊顏先去的五槐堂,正好黃不羈也在,她也不用跑兩處了。
三人坐在次間裡,潘夢蝶道:「今日怎的又來了?」她不是嫌莊顏來的勤,而是擔心莊家出了什麼事。
「大伯母,今日來我是向您借一個人的。」
莊顏把家中那場風波以平淡的語氣說了一遍。越是說的不經意,聽眾越覺得驚心。
潘夢蝶差點摔了被子,拍案道:「霍氏欺人太甚!你母親還有身孕,她又是這個年紀懷上的,真是……唉!」所以她才慶幸自己嫁了個好人家,黃家真的是沒有半點可挑剔的。
黃不羈更氣了,恨不得找霍三娘算帳去。
莊顏勸道:「於情不合,於理卻合。父親身邊本就沒人伺候,母親又有了身子,大伯母又是借的大伯父的名頭,說出去也是『一片好心』,若母親不同意,那就是妒婦了。」
為了賢德的名聲,黃氏能忍,她也只能忍。
「那你來,是想讓我怎麼幫你?」潘夢蝶現在只關心怎麼護住黃氏肚子裡的孩子,那是黃衣的命根子。
「我記得您這裡是有個懂藥理的丫鬟不是?我想借她去照顧我母親一年,等到母子平安了,再送還來,這麼多年了,不曉得那丫頭還在不在。」
潘夢蝶笑了笑,道:「你那時才多大,在你祖母那裡聽了兩句,竟記到現在——她還在,就是藍煙。」
驚訝地抬了眼,莊顏道:「是她?」對黃不羈有心思的那個。
「是了。你要她,我肯定要給,不過還是問問她的意思吧。」藍煙心繫黃不羈,這會子不知道願不願意走。
「那把人叫來吧。」就是利誘,也要誘過去。黃氏的孩子決不能有問題!
丫鬟出去喊了一聲,藍煙挑了新換的乳白色珠簾進來,光潔飽滿的額頭,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藍色裙子,看著倒是嫻靜聰明。
看了一眼藍煙,潘夢蝶對莊顏道:「原先是叫別的名字,我看和綠蘿兩個,一個愛穿綠裙子,一個愛穿藍裙子,才改了名字,也叫了好幾年了,也不怪你不記得她了。」
哦了一聲,莊顏道:「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總不聽人提起那丫鬟了,還以為已經嫁出去了,原是改了名字。」
提起粗鄙的舊名,藍煙有些羞赧,儘管低著頭,也看得見她浮紅的雙頰。
潘夢蝶問她願不願去莊府伺候二娘,一年後回來升做一等丫鬟。
其實以藍煙的本領和聰明,早該做一等丫鬟的,只是潘夢蝶面前盡心伺候的老人多,五槐堂里再不容易出頭了,這才在二等丫鬟的位置上熬了許久。
藍煙有些猶豫,做一等還是二等丫鬟,她不在乎,總不過是多些例銀而已。她往莊顏哪裡看了一眼,卻見表小姐對三老爺道:「舅舅,我還有件事求你,待會兒與你說。」語氣里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黃不羈很寵莊顏,當下答應道:「你只管說,不出三日我就給你辦妥了。」
兩個主子這樣親密,從表小姐處入手未必不是個好法子,雖然離的遠些,也不是一年到頭都見不到的,而且三老爺待表小姐這樣好,說不定比待在五槐堂還強些。
想通了這一層,藍煙當即跪下道:「奴婢願意,謝夫人恩典!」
潘夢蝶與莊顏相視一笑,兩人心中都明了。
莊顏站起身,扶起藍煙,脫下手上的玉鐲子帶在她手上,溫柔道:「我府上吃穿也很好,院子裡的人也都很好,你去了不用怕。」
「奴婢省得。」藍煙接了鐲子,低著頭答道。
目的達成,莊顏就打算走了。
潘夢蝶見她有去意,料想是家中事多,不便久留,也沒有挽留,「藍煙我明天派馬車給你送過去。」
「也好,留點時間她收拾細軟,和姐妹們打個招聲。」
說完,黃不羈與她一道出去,莊顏在路上把那信封給了他,道:「這是我庶出堂妹求我的事,她也是個可憐人,請舅舅替我打聽打聽這兩戶人家哪個更好一些。」
「好嘞!」黃不羈帶笑接了信封,他就喜歡干「密探」這種事。
「還有舅舅,若得了結果,不要送到我府上,或是派個人來傳話都好,以免節外生枝。」
「我明白,上次寫給你的信,就怕被你大伯母截去了,所以寫的簡單。」
黃不羈看起來不著調,實則聰明非常,對待家人一片真誠,在外打交道,彎彎心思可不少,內宅二三事,他也略能想到一些。
莊顏含笑,「舅舅辦事我放心。」
黃不羈拿著信封一拍腦袋,道:「對了,昨個侯爺邀我看戲,席間還問起你了,說你怎麼沒跟著。」
莊顏笑若春風,壓了壓心頭的喜悅,道:「到底是外男,不便多見。」
「也是,不去便不去吧,你先把家中的事情料理了再說。」
「舅舅別送了吧,我自己出垂花門。」
「路上小心。」
這一別,莊顏上了馬車就笑個不停。平南侯在想她!她又何嘗不是,只怕久看生厭,不敢頻繁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