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156章 阮郎:我若是靠近你,就讓薔薇扎死我

    鳳乘鸞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歪著頭看他,「喂,阮君庭,我問你,你花了這麼多天給我修家具,到底什麼居心?」

    阮君庭回過神來,忽而一笑,「讓你日夜看見它們,用著它們,就會時時刻刻想著本王,記得本王。」

    鳳乘鸞在他面前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就滯了一下,「誰要記得你!」

    她想躲開他,他卻邁出一步將她困在石桌前,無路可逃。

    「鳳姮,花城宴後,本王就要離開南淵了。」阮君庭的兩隻手,輕輕落在石桌上,將她悄無聲息地圈在了中間,聲色中幾分不舍,幾分溫柔。

    「你滾你的,關我何事!」迫近鳳乘鸞眼前的,是他胸前繡得綿密的虬龍雲紋。

    她將眼光挪向旁邊,儘量離他遠一點。

    「鳳姮,本王是你拐來南淵的,如今就要走了,你難道連句送行的話都沒有?」

    「有啊,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沒了!」鳳乘鸞已經極力向後靠去了,卻被他迫得只能用兩手撐住石桌。

    他原本按在石桌上的手,輕輕覆在她的手上,想靠近她近一點,再近一點,嗓音有些黯啞,幾許深沉,「鳳姮,你可會想我?」

    「想你個大頭鬼!」鳳乘鸞的手,勉力從他的掌下逃出來,卻慌亂間失了平衡,腰身向後仰去。

    恰好,一雙手接住了她的腰,將她穩穩扶住。

    「放開我!」鳳乘鸞推他,卻推不動。

    她的後腦勺下,是那一大碗清湯麵。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一碗麵條的上方,被阮君庭攔腰抱住,作出這麼尷尬的姿勢!

    她會給阮君庭抱?

    她怎麼會老老實實給阮君庭抱!

    「鳳姮……」他一口一聲,聲聲喚她的名字,卻不幸,懷中抱著的,是個不解風情的人。

    「幹嘛!」鳳乘鸞凶道,她還在糾結自己為什麼就給阮君庭抱著了!

    「三個月,等我來接你,可好?」他身影逆著月光,俯視著她,對她笑。

    「什麼……?」鳳乘鸞頭頂,如晴空一道炸雷,「你說什麼?」

    那華麗飛揚的眼中,眸光激烈晃了一晃,仿佛要撕裂前世今生的障礙,將眼前這個人看個清楚!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她原本不知所措的手,死死抓住阮君庭的衣領。

    卻沒想,阮君庭眼中划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落寞,靜了一瞬,撥開領口她的手,「沒什麼,吃飯吧。」

    他放了她,在桌邊端然坐好,重新笑眯眯道:「再不吃,面就要涼了。」

    鳳乘鸞卻不依不饒,「阮君庭,你剛才說什麼?你在說一次!」她眼巴巴地看著他,「你在說一次,我想聽……!」

    啪!阮君庭將本已經提起的筷子撂下,手裡的力道有些重。

    「是不是本王說過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與藍染作比較?若是像那藍染,你就喜歡,若是不像,你便不屑一顧?」

    他站起身,周身氣勢再沒有方才片刻的溫柔,「再說一次,本王從來不屑假扮任何人!而你!鳳姮!無論是人還是心,本王都要定了!」

    他拂袖而去,帶著怒意,沒有一如既往地翻牆,而是大步出了千里歸雲的門,再未回頭。

    留下鳳乘鸞一個人,孤零零立在庭院中,對著石桌上那擺的規規矩矩的兩大碗清湯麵。

    「我沒有……」她極小聲兒嘀咕了一句。

    說不清是在替自己辯解,還是委屈,亦或是掩飾。

    即便是夏夜,這麵條經過這樣一番折騰,也差不多涼透了。

    她就自己坐下來,一口一口,將兩大碗全部吃完!

    不行,她要去北辰!要找到藍染!不管相見時是何心境,也不管他到底是誰,她都要找到他!

    只有找到他,才會徹底安心,又或者,徹底死心。

    可是,這北辰要怎麼去?

    若是就這麼走了,爹娘還有外公怎麼辦?

    鳳乘鸞賭氣般地吃了兩大碗面,幾乎快要被自己撐死,好不容易扶著牆,木然回房。

    進屋的瞬間,便是小小的一驚。

    閨房,還是她的閨房,家具還是那些家具,可因為每樣東西都經了一個人的手,而變地有了溫度。

    他不但替她修好了每一樣家具,還徹底換掉了原來的幔帳,床褥,桌巾,將原來拼湊雜糅的閨閣女子各種艷粉大紅,全部統一用了淺淡的流沙金。

    這金色,淺淡而溫暖,不似白色那般清冷,雅致且不張揚,更不會與南淵上用的明黃色相觸,的確是她喜歡的。

    那碧紗櫥後,又被他新添了兩重水晶簾,兩側珠簾如流水,錯落而下,掩映著最裡面重重幔帳後的繡床。

    他一個大男人,這些日子,用本可以經天緯地的腦袋和指揮千軍萬馬的手,替她精心安置了這方寸之地。

    他莫不是看多了她睡著時候的模樣,才悟到了什麼樣的窩才能讓她安心?

    鳳乘鸞立在門口,挪不動步子。

    阮君庭說的沒錯,現在她看到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會想起他。

    要命了!

    這該死的王八蛋!

    這該死的心,亂跳什麼!

    她掉頭出門,疾走兩步,翻身越過花牆,闖了滄瀾院。

    「阮君庭!」

    「何事?」他在房中,幾乎是立刻馬上回應了她,沒有半點遲疑。

    鳳乘鸞順手從牆上摘了枝薔薇,大步推門進屋。

    屋內,阮君庭正在屏風後更衣,那衣衫不知是褪到一半,見她就這麼闖了進來,又重新穿好,還是剛好穿了一半,她就進來了。

    反正鳳乘鸞透過屏風,看到了他「香肩半露」的身影。

    「你不會敲門的?」他聲音有些涼,在屏風後磨蹭了半天,出來時,已經去了發冠,順了長發,只穿了貼身的袍子,領口微敞,看她的眼神,幾分傲慢,幾分驕傲。

    「那我走了。」鳳乘鸞掉頭就走。

    「回來。」阮君庭脫口而出。

    鳳乘鸞就剛好停住了。

    「你來幹什麼?」他擺明了見她追過來,滿心歡喜,卻偏偏裝出高冷的模樣。

    鳳乘鸞晃了晃手裡的薔薇花枝,不敢看他,「來謝謝你。」

    「謝什麼?」她越是不看他,他就偏往她眼光落下的地方站。

    「屋子,方才我進去看了眼,還行吧。」鳳乘鸞又轉向另一邊。

    「原來只是還行……」阮君庭頗為不滿足,又繞到她面前。

    他想死啊!穿這麼薄的一件絲袍,還系那麼松!

    鳳乘鸞再轉身,臉頰隱隱發燙,麻麻的,「所以,來謝謝你,然後……」,她將那支薔薇丟過去。

    「這個送你,算是謝禮。」

    她掉頭想跑,卻被阮君庭一手接住花枝,一手抓住小細胳膊,「鳳姮,本王的貓丟了,睡不著。」

    他笑眼彎彎,幾分賴皮,幾分挽留,「把我哄睡,你再走吧。」

    鳳乘鸞扭頭,瞪眼。

    沒見過這麼無賴的!

    阮君庭笑得更好看,微微偏著頭,看她紅撲撲的臉蛋,「你若不動我,我便保證不動你。」

    鳳乘鸞猶豫中,繼續瞪眼。

    阮君庭的聲音,低了一分,「若是回了北辰,不知還能何時相見了。」

    他見她沒再掙脫,便用執著花枝的手,小心翼翼攏了她,將人收入懷中,卻不敢貼得太近,「方才是我太兇,對不起。」

    鳳乘鸞被他輕輕地攏著,站在他身前,兩人衣襟相觸,卻依然留有餘地。

    她微微垂著頭,呼吸隨著心神有些慌亂。

    她到底在幹什麼!

    她就不應該過來滄瀾院!

    她為什麼又要把自己往阮君庭的房裡送!

    「一支薔薇不夠。鳳姮,你今晚哄我入睡,就當是幫你修房子的酬勞,如何?」

    頭頂上的聲音,極盡商量的語氣,既盼著她應允,又想儘量在她一口回絕時,給自己保留點面子。

    鳳乘鸞沒回應,周遭都是他身上瑞龍腦深沉的香氣。

    不知是她與藍染相隔得時光太久,還是她在阮君庭這裡陷得太深。

    她已經分辨不出他們兩個到底有什麼不同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已經對不起藍染!

    他修長的手指,指背輕輕在她臉龐掠過,試探著低聲喚她,「鳳姮……?我們若是一直就這麼站著,天很快就亮了。」

    他的手指溫涼,如蜻蜓點水,一觸而過,看似不著痕跡,卻盪開層層漣漪。

    鳳乘鸞扭頭,想要走開,哪怕只是避開他的手指也好。

    卻不想這逃避,反而激起他的強勢。

    阮君庭將人向懷中稍加用力一拽,彎腰打橫抱起,向床邊走去。

    「你幹什麼,放開我!」鳳乘鸞慌了,她試著掙扎了一下,卻被抱得更緊。

    「剛才說了,你不動我,我便不動你!鳳姮,本王這句話,永遠有效!可你若是亂動,就不好說了……」

    鳳乘鸞窩在他懷中,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想得美。」

    她莫名的頑強,換來他一聲輕笑。

    兩人同榻而臥,阮君庭擠到她的枕邊,將那支薔薇,隔在兩人的腰間,「我若是靠近你,就讓薔薇上的刺,扎死我,可好?」

    他眸光里泛著笑意看著她,整齊的睫毛擋了屋內昏黃跳動的燈光,眼底毫不掩飾的情意如幽暗的燭火般流轉。

    「扎死你活該!」鳳乘鸞兩眼直視頭頂床帳,目不斜視,大有坐懷不亂之勢,可餘光偏偏還見得到他的眼帘忽閃,再忽閃。

    天啊!要看到什麼時候!

    啪!

    小手糊過去,將阮君庭的眼睛糊住,「看什麼看,你這麼看能睡得著?」

    「能。」他抹下她的手,捧在掌心,「不看,睡不著。」

    「阮君庭,你聽好了,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讓你乖乖地陪我出席花城宴!」

    「本王明白。」

    「我都是在利用你,你懂?」

    「懂,」他與她貼得更近,那睫毛幾次從她顴骨上輕輕掠過,呼吸近在咫尺,「本王喜歡被你利用,喜歡被你欺負,喜歡為你做任何事,只是不喜歡被你當成別人。」

    他的聲音有些軟,又不容違逆,「以後,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藍染。本王,不喜歡。」

    ——

    鳳乘鸞喉間哽咽了一下,沉沉合上雙眼。

    藍染,是她前世的心頭血,是今生的硃砂痣,是她活了兩輩子賴以為生的希望,是她頭頂上的天,是她無法放下的執念。

    而他,是阮君庭,是北辰靖王,是註定與她宿命相爭,至死不休的對手!

    兩個人,何時被她弄得如此混淆不清?

    「若有來世,本後還要與你再斗上一斗,王爺,敢嗎?」

    「欣然奉陪!」

    那彌留之時兩人的約定,猶在耳畔,她怎麼好像已經忘了呢?

    她已經在他身上浪費了太多時間,多到差點忘了自己是誰!

    鳳乘鸞重新睜開眼,眸光中便多了一種清冷和決絕。

    身邊的人,已然入夢,呼吸安穩沉靜。

    他睡著的時候,像個孩子。

    可鳳乘鸞知道,真正的阮君庭,遠比她任何時候曾經見過的都要可怕。

    她差點被他一時的溫軟,蒙蔽了心智。

    有一件事,外公弄錯了。

    想要實現真正的天下歸一,海清河晏,阮君庭不是最佳人選,而是最大敵人!

    他上輩子愚忠於北辰先帝,故步自封,無論如何都不會逾越那最後一道屏障的,自然也不會容許旁人撼動阮氏江山。

    所以,他這輩子,也終將為臣,註定與那天下一統、開創無邊盛世的千古一帝無緣!

    (未完待續)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156章 阮郎:我若是靠近你,就讓薔薇扎死我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