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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細思恐極

    接下來,兩個人在巨石後足足談了一個時辰,還沒有結束的意思,只有時不時傳來鳳于歸爽朗的笑聲。

    應麟幾個又嘀咕了,「看來這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

    啪!他頭頂被人拍了一下,「你這意思,咱們王爺是王八還是綠豆?」此人名為霍驍,是阮君庭親點的魔魘第一悍將。

    下面,馮坤擺了一個兇悍的姿勢,「說起來,老子當年娶媳婦,從見面到拜堂也沒要這麼久!咱們王爺現在只是提個親而已,鳳烏龜至於這麼扭捏嗎?」

    站在他身後上首的,是二十七悍將中排名第三的孟虎,「這南淵人就是麻煩,娶個媳婦要什麼三書六禮、三姑六婆的!換了咱們北辰,只要看上了就要了,哪兒由得娘們家挑挑揀揀!」

    霍驍沉哼了一聲,「王爺要人,鳳老烏龜要是敢不給,咱們就替王爺搶了!」

    「對!大哥說的沒錯!」眾人重新打起精神,瞪圓眼睛,等著。

    景元禮坐在下方樹底下乘陰涼,吃果子,也等得不耐煩,打發劉槐道:「你去看看,他們倆到底說什麼呢,有完沒完?」

    劉槐眼珠子一轉,哪裡肯去,萬一被魔魘軍暗算,掉下萬丈懸崖,人家就說是大風吹的,他到時候死鬼一個,找誰說理去?

    於是一招手,對鳳川明道:「鳳少將軍,雜家年老體弱,上不去那麼大塊石頭,不如你替五殿下去聽聽,那邊兒都說了什麼?」

    鳳川明是個明白人,笑笑道:「劉公公實在是太看得起在下,兩軍主帥聚首,談的必是天下興亡、社稷蒼生的大事,這兒除了五殿下,沒人有資格上前。」

    景元禮哪裡肯去,無奈,只好橫躺在椅子上啃果子,「本殿才懶得去,那就等著吧。」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巨石後面,鳳于歸又是一陣大笑,「好!靖王爺果然爽快,若非兩國征戰曠日持久,鳳某真該早早與你結為忘年之交!」

    阮君庭起身,「鳳帥心系蒼生,誠意息戰止戈,令本王動容。如今既然大事已定,預祝南淵北辰早日化干戈為玉帛!」

    「王爺心懷寬廣,不計前嫌,鳳某慚愧,此前如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鳳帥胸襟,本王自愧不如。」

    下面,景元禮呸了一口果子,「互吹了兩個時辰,還沒完了,也不嫌累!」

    魔魘眾將一陣肉麻,王爺您何時這樣吹捧過別人?為了娶媳婦,竟然廢話連篇,沒節操到如此地步。

    鳳于歸將寫了和親人選姓名的金帛,雙手遞給阮君庭,「那麼接下來,鳳某將儘快返回皇都,奏明吾皇,請得聖裁。也有勞王爺回朝後稟明太后娘娘,以期早日促成此事。」

    阮君庭也將手中那一卷遞給鳳于歸,「分內之事,鳳帥放心。」

    如此,和親這件事,便算差不多了。

    等到雙方人馬各自下山,分道揚鑣,應麟第一個忍不住,策馬追上阮君庭,「王爺,您跟鳳烏龜……,啊不,是鳳于歸,您跟鳳于歸怎麼定的?」

    阮君庭神色平靜,只淡淡回答他兩個字,「和親。」

    「末將知道是和親,但是啥時候把人送過來啊?咱們急著喝喜酒呢!」

    阮君庭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涵王府上的酒,你會有興趣?」

    「神馬!涵王?」

    眾將一聽,都蒙了,孟虎向來話不多,也忍不住了,「王爺,您就這麼將人給了涵王?」

    阮君庭稍稍勒馬,「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都這麼關心南淵的寡婦公主?」

    馮坤大叫:「景安公主?不是鳳老烏龜的三閨女?咋回事?啊?咋回事啊?」

    霍驍也道:「慫王配寡婦?這和親也太隨便了吧?」

    阮君庭策馬慢行,兩眼沉沉有光,慢條斯理,「越是隨便,越好。」

    一場可有可無的聯姻,也是一條隨時可以打破的紐帶。

    他與鳳于歸之間戰了十年,還未分出勝負,豈能就這麼完了?殮屍營的刀可還等著飲血呢!

    「可是,不是說好了換親嗎?那咱們這邊兒的狗皮膏藥……」馮坤十分關心自家王爺。

    王爺沒有回應,眾人也不敢再追問。

    送修映雪去和親這件事,修宜策那邊,自然是知道的越晚越好。

    等到聖旨一下,便是板上釘釘,再無更改的事了。

    ——

    山下南淵大營中,鳳乘鸞為了防止詩聽發現自己脖子上阮君庭的牙印子,特意尋了塊帕子包了起來,接著一上午都老老實實坐著繡鴛鴦,

    詩聽整個上午,都在營帳這麼塊巴掌大的地方翻來翻去,「剪刀呢?咱們從府中帶來的繡剪怎麼沒了?去年小姐生辰,夫人送了一套七把啊,這少了一隻怎麼辦?」

    鳳乘鸞摸了摸還隱隱作痛的脖子,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直到聽見外面羅奔喊道:「大帥回來了!」

    她才扔了繡繃奔了出去。

    不用問,只要看到鳳于歸滿面笑意便知道,這件事,成了!

    「父帥辛苦了!」她笑嘻嘻奔到馬下迎接。

    鳳于歸下馬,揉了揉她的頭,「為父按照妞妞之前的設想,將和親人選迂迴托出,以退為進,阮君庭果然不知不覺中,全部欣然接受了。」

    鳳乘鸞暗笑,阮君庭豈會不知不覺掉進坑裡,他必定先是為難了一番,之後又假意順水推舟,故意讓父帥費了一番周折和口舌,才勉強答應下來的。

    她偷看了一眼正在抱怨邊疆氣候乾燥,導致面部非常缺水的景元禮,「五殿下知道嗎?」

    鳳于歸不動聲色地搖搖頭,「尚且不知,不過,這件事,對殿下百利而無一害,我會尋個機會向他說明,相信殿下心懷家國,一定能欣然接受。」

    「嗯。」鳳乘鸞點頭。

    景元禮頭腦簡單地如一個孩子,自是很容易說服的,可他身邊還有個劉槐。

    昨晚的事,必是他已經探知了二十七悍將在營外夜練,所以才特意哄景元禮過去惹事,目的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送,從而引爆兩軍矛盾。

    景元禮只是在和談中吃了個虧,就被騙去敵營亂寫亂畫,辱罵主帥,那麼和親這等事,若是被劉槐稍加慫恿,還不能鬧到天上去!

    劉槐是董妃的人,董妃不惜坑死自己的養子,犧牲自己在深宮中唯一的籌碼,也要破壞和談,阻止兩國停戰,到底為什麼?

    她一個婦人絕對沒有這般魄力,那麼,她身後的人又是誰?

    是誰一定要看到南淵北辰兩國長年征戰,互相廝殺?

    當年從未想過的事,如今細思恐極,鳳乘鸞不禁脊背發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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