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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你等若是安好,我又何懼成魔!

    詩聽邁著小碎步追上來,伸手到鳳乘鸞眼皮子底下,嘟嘴撒嬌道:「小姐,您看啊!」

    「怎麼了?」鳳乘鸞當她受傷了,將那小手借著月光翻看了兩下,也沒什麼不對。

    「被那太監摸了,怎麼辦?估計是洗不乾淨了!」詩聽一臉的委屈和不高興,「奴婢為了小姐,可是什麼都豁出去了!」

    「好好好!補償你!知道你喜歡,給你!」鳳乘鸞從手腕上退下那串祖母綠扔了過去。

    詩聽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趕緊戴上,美滋滋道:「謝小姐!」

    鳳乘鸞看著她開心的模樣,心中的虧欠終於稍稍釋然。

    前世,她被困在冷宮,鳳家軍大小將領百餘人,在午門外跪求。

    景元熙每隔一個時辰就砍一人,每隔一個時辰,就有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送到她的冷宮門口。

    她被廢了武功,眼睜睜看著那些與她出生入死、征戰沙場的兄弟,一生鐵馬金戈,沒能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卻被昏君砍了頭,奪了性命,心痛欲死卻無能為力!

    當時,冷宮中,除了詩聽再無旁人,外面那些耿直的漢子,若是再這樣犟下去,只怕會全部死絕!

    詩聽跪在她面前,毅然決然,「小姐,鳳家軍不能就這麼完了,只要您下令解甲藏兵,奴婢就給您送出去!」

    鳳乘鸞已是哭得雙眼血淚,「談何容易!景元熙想要將鳳家軍連根拔起,他故意以本後為餌引他們前來,再用謀逆欺君之罪,將他們一個一個斬盡殺絕!他又如何能容本後的軍令送出去!」

    詩聽嗤地一聲將衣衫撕開,光潔的脊背對著她,「小姐,刺在詩聽身上,只要詩聽能活著衝出去,將士們就能看見!」

    鳳乘鸞不忍,卻再沒有別的辦法。

    她終於用簪子,含淚將強令鳳家軍「解甲藏兵,留得青山」的八個字軍令,一個字,一個字地刺在了詩聽的脊背上,最後又血淋淋地刻上她的軍符。

    詩聽忍痛,淡定擦淨身上的血,穿好衣衫,最後回望了她一眼,綻開咬破的嘴唇,笑了笑,之後就衝出了冷宮,再沒回來。

    鳳乘鸞坐在門口,懷中抱著尹丹青的頭,聽著外面圍捕追殺的聲音漸遠,直到再無聲息,直到再也沒有人頭送進來,直到景元熙氣急敗壞、咆哮著將一具被萬箭穿心,卻沒穿衣裳的屍體扔在她面前。

    「好一個解甲藏兵,留得青山!朕就看你如何留得青山!」

    三十六顆人頭,整整齊齊地擺在門口,詩聽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她面前。

    他們個個死不瞑目,都直勾勾地望著她。

    她有愧於自己的將士,有愧於鳳家軍,有愧於所有人!

    鳳乘鸞淌著血淚,用自己的外衫替詩聽重新穿戴好,之後再次舉起簪子,戳向自己雙眼,將這一世看錯了的人的招子給硬生生挖了出來!

    也就是因為這樣,景元熙更加暴怒,更加恨她這雙手,當晚就命人砍掉了她的手腳!

    「朕讓你還敢自殘!朕讓你還敢發號施令!你喜歡自殘,朕就讓你連死都沒有全屍!」

    他幾乎瘋了一般地咆哮,重重摔上了冷宮的門。

    從那以後,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就剩下她一個殘缺的人,三十六顆人頭,還有一具屍體。

    ……

    鳳乘鸞微顫著長長吸了一口氣,不知是回憶太過可怕,還是山中入夜後太冷,身上不禁打了個哆嗦,空氣中,冷宮裡屍首腐爛的味道仿佛還在。

    劉槐,是她這一世手上的第一條人命。

    可只要能讓身邊的人都好好活著,她就算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又如何?

    ——

    這一晚,軍營中,鳳于歸陪景元禮用晚膳,鳳川明和鳳晝白在下面作陪。

    景元禮因為和談終於結束,可算能離開邊塞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心情大好,根本就忘了問和談的內容到底是什麼。

    鳳于歸只好迂迴提起,委婉地表示五皇子殿下被北辰相中,將成為和親的人選,對象是北辰的天策上將軍獨生女,修映雪。

    景元禮起初一聽還不樂意,拍桌大叫,「憑什麼他阮君庭說讓本殿娶誰,本殿就要娶誰!你們就這麼悄悄地把本殿給賣了?」

    鳳于歸早知會如此,也不徐不疾,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五殿下,其實這件事,對您來說,無非是後院多一個女人罷了,卻一舉成就了家國兩全的名聲,何樂而不為呢。」

    鳳晝白從旁邊打邊鼓,「沒錯,殿下,修映雪身後是整個北辰的天策軍,占了北辰的半壁江山,堪與北辰靖王的勢力相抗衡,您娶了她,將來不但在南淵從此舉足輕重,而且您高不高興,都會牽扯到南淵北辰之間的盟約穩固與否。」

    鳳川明趕緊添油加醋,「對啊,而且下次您再見了阮君庭,他就算再與您不對付,動手之前,也要想一想修宜策麾下的十二衛府軍願不願意。」

    景元禮雖然頭腦簡單,卻並不傻,覺得他們說的處處在理,卻總好像有哪裡不對勁,「阮君庭既然與本殿互相看不順眼,為何還將此等好事拱手送給本殿?」

    鳳于歸呵呵一笑,「殿下問得好,北辰靖王他也是無奈,縱觀我南淵朝中,幾位皇子各個對皇位虎視眈眈,明爭暗鬥從未間斷,唯獨您獨善其身,與世無爭。所以,只有選您與天策軍聯姻,才是對北辰威脅最小的一個。但是他卻不知,殿下您大智若愚,厚積薄發,明哲保身,謀定而後動!」

    此番欲揚先抑,說得景元禮甚是舒坦,可轉念一想,又是一皺眉,「可是,姮兒她知道了這件事怎麼辦?本殿怕會傷了她的心。」

    「咳咳咳……」鳳于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她一個女孩子,無足輕重,殿下無須顧及。」

    誰知景元禮卻是個耿直的,「不行,姮兒對我那麼好,她若是不能接受來日只做本殿的側妃,本殿是絕對不能答應這門和親的。」

    鳳于歸:「……,這個……」

    鳳晝白趕緊安撫道:「殿下放心,姮兒她特別懂事,特別乖巧,在家國大事面前,最是分得清輕重,絕對不會給殿下添麻煩。男歡女愛,本是兩情相悅之事,只要她願意,誰又說得出什麼?」

    他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可景元禮卻自說自話在心中解讀了一番,以為鳳乘鸞這是為了兩國的和平,給他做小也心甘情願了,於是就開心地笑納了。

    他憑空被扣了只大餡餅兒,樂顛顛道:「劉槐,來斟酒,本殿要敬鳳帥一杯!」

    沒動靜。

    「劉槐!劉槐?」景元禮四下看了看,才發現,劉槐不見了,「嗯?劉槐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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