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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阮君庭,你這個騙子!(1更)

    「啊,咳!是這樣的……」應麟清了清嗓子,「涵王殿下呢,遠在白玉京,千山萬水,他身子金貴,不能這麼遠來迎親,剛好,王爺與他手足情深,所謂兄弟的兄弟還是弟兄,這不,我們兄弟就在這裡,替王爺的兄弟接個親!幫涵王殿下,從鳳帥手中,將永樂公主給接過來。」

    鳳于歸有些警惕,「確定是涵王的意思?」

    應麟一拍大.腿,「哎喲,我靠,鳳帥您不相信我可以,您還不相信國書啊?這永樂公主該嫁誰,就嫁誰,國書上寫的一清二楚,保管錯不了!」

    鳳于歸為人耿直,這樣想想也對,國書他是親眼看過的,上面的的確確寫的是涵王兩個字,這已經定下來的事,人都到邊境了,如何改得了?

    「公主長途跋涉,十分疲憊,但既然涵王殿下心急,本帥這就去知會公主殿下,請她儘快動身。」

    「哎!那就有勞鳳帥,咱們兄弟,就這麼等著了啊!」

    鳳于歸沒應聲,扭頭就走,應麟就真的老老實實等著了。

    然而,鳳于歸並不是真的那麼耿直,得看什麼事兒。

    應麟這一等,就是從早上等到中午,從中午耗到晚上。

    他們見鳳家軍這邊還沒動靜,就知道又被涮了,於是索性一萬魔魘軍將士,通宵站在邊境唱歌!

    雄渾低亢的北辰戰歌,響徹守關山,起初還有點兒樣,等到後半夜,全都累了,可不能放棄,也不准放棄,於是就是在乾嚎!

    一萬人,整整嚎了一.夜,山上山下,誰都沒睡成!

    到了第二天,鳳乘鸞和她爹也沒法子再拖了,便只好晨起梳妝,換了北辰事先為她備好的旅途中穿著的玄纁色廣袖燕居服,來到邊境。

    應麟對霍驍擠了擠眼,對付鳳于歸的招式,王爺果然頗有心得!

    他二人上前,將手一拱,「恭迎王妃娘娘過境!」

    接著,揚手一揮,「魔魘將士,還不快迎接王妃娘娘!」

    「喏——!」

    一聲山呼!

    呼啦啦啦啦——!

    一萬身穿紅袍的魔魘軍,霎時間整整齊齊,三人一組,一人面向北方,脊背向南,單膝跪地,兩人對面立於兩側,與下一組搭肩而立,如此一連串,唰唰唰……!

    眨眼間搭出一支,從這一頭看不到那一頭的,艷紅色的人橋!

    應麟在人橋的這一頭,單膝跪下,雙手托地,「按北辰的風俗,新娘子上轎,雙腳不能沾地,咱們邊境簡陋,軍餉短缺,沒法子鋪張採辦為娘娘搭彩橋,就請娘娘因陋就簡,將就一下,上這座魔魘橋吧!」

    他抬頭,咧嘴嘿嘿一笑。

    鳳乘鸞和鳳于歸都是一驚!

    軍中將士,那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兒,魔魘軍,更是整個北辰最兇悍的一支軍隊。

    這些人,都是阮君庭精心馴養的狂狼猛虎,此時,竟然能心甘情願被一個女人的腳踏過?

    鳳于歸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鳳乘鸞下馬來到邊境,看著應麟托在地上的一雙大手,甚是艱難,上一世帶兵打仗了一輩子,自然知道身為軍人,可殺,不可辱,她那腳,無論如何,都伸不出去。

    「應將軍,男兒膝下有黃金,還是讓他們起來吧,你們若是尋不到轎子,隨便個馬車什麼的,也可以,我不挑揀。」

    應麟笑呵呵抬頭,哪裡有半點受了屈辱的意思,反而樂得很,甚至還有幾分占便宜的意味,「王妃娘娘能將就,王爺不能將就,您就踩吧,您的腳願意踩咱們,咱們就樂!您踩著我們過去,我們就是給王爺長臉!」

    鳳于歸的臉色,立刻就黑了,「應將軍,你口中的王爺,到底是哪個?」

    應麟眼珠子一轉,「涵王啊!當然是涵王!」

    「當真是涵王?」

    「哎呀,鳳帥您也不算太老,怎麼這麼囉嗦?不信自己回百花城去看國書!」

    應麟說著,也不理鳳于歸,催促鳳乘鸞,「娘娘,請!」

    身後一萬魔魘軍齊聲高吼,「請王妃娘娘上彩橋!」

    這一聲,震耳欲聾,地動山搖!

    都到這個份上了,鳳乘鸞若是再不肯,就顯得矯情了。

    她只好邁出一隻腳,踏上應麟的手掌,「如此,就多有得罪了!」

    應麟仰面,咧著大嘴笑,「能親手迎娘娘上轎,是咱們的福氣!」

    說著,整個人驟起,雙手發力,將鳳乘鸞整個嗖地托起,直接送上了魔魘軍將士們用脊背搭起的紅色魔魘人橋!

    鳳乘鸞腳尖踏上第一個人,那人便背上發力,悍然站起,將她再次騰空送起!

    她在空中凌空飛渡,飛掠數人,待到再次落下時,足尖再次輕點,腳下將士又是借著站起來時的力量,將她送了出去!

    鳳乘鸞如此一路,飛掠踏過,一襲玄纁,廣袖飛舞,如一隻橫空出世的神鵰,第一次飛在了北辰的上空!

    她身後,紅衣魔魘軍,隨著她的掠過,潮水般站起。

    這哪裡是接嫁,分明就是一場點兵!

    一萬魔魘軍組成的紅色長龍,一直綿延向鳳于歸看不到的北辰國界深處。

    他就這麼,看著女兒,就此消失在目光中……

    接著,送嫁的隊伍隨之過境。

    應麟與霍驍笑呵呵大手一伸,攔下了。

    「鳳帥,王爺有命,不相干的,就全都帶回去吧。」

    鳳于歸心情十分不好,「這次又是哪個王爺?」

    應麟嘿嘿一笑,「鳳大元帥,你是老糊塗了,還是回了趟百花城,被老婆的胭脂糊了心眼兒了?咱們魔魘,從頭到尾,眼中心中,都只認一個王爺啊!」

    「神馬——!阮君庭!你這個騙子!」鳳于歸策馬就要去追,被霍驍轟地一躍馬前,攔住去路。

    「鳳帥,怎麼?你想隻身闖我北辰,還是帶著這些廚子、樂師一起闖啊?」

    「阮君庭——!你敢騙鳳某的女兒!」鳳于歸氣得心肝亂顫!放眼望去,他的寶貝妞妞,已經沿著那萬人搭成的彩橋,不知去向了,哪裡聽得見身後,老父親在坑中的呼聲!

    這一場送嫁,到了守關山,便結束了。

    按照阮君庭的意思,除了詩聽、西門錯、尹丹青等鳳乘鸞的親隨可以跟著過境,其他的,只留了那幾個禮官精心挑選的廚子、樂師、醫師等人。

    至於南淵宮中象徵性配備的送嫁侍衛、奴婢等等,一律被攔在了國境之外。

    鳳于歸氣得如一隻失了崽子的猛虎,在過境那一側往復徘徊。

    應麟和霍驍就在這邊兒,抱著手臂,衝著他樂。

    西門錯壓在隊伍的最後,想安慰了兩句,「鳳帥,節哀順變……啊,呸!」

    他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你看我,也不會說話,我的意思是……」

    「好了!你說,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知道這件事?是不是龍皓華跟阮君庭竄通好的?」

    「額,內個,您別生氣,我怎麼也算是太師大人的一顆龍牙,只能聽他老人家的命令……」西門錯裝慫在行,一邊裝,一邊把龍皓華搬出來擋刀,伸出一隻腳,跳到國境對面,抱歉一笑。

    「你們……,你們氣死我了!」鳳于歸手中戰刀嗖地扔了出去,帶著勁風,呼嘯著從西門錯、應麟和霍驍腦瓜尖上飛過,嗡地扎在地上,半個刀刃都沒入了泥中,嚇得三個人同時縮了脖子!

    鳳于歸已經拿自己這個老丈人沒辦法了!

    他早就有言在先,自家的妞妞,這輩子嫁貓嫁狗都不能嫁阮君庭。

    結果,他那老丈人,偏生誰都看不上,一眼相中的就是阮君庭!還設計了如此一個九曲迴腸、一箭不知道多少雕的計謀,變著法子將妞妞送出南淵!

    真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娶了微微!現在好端端的女兒,硬生生被人給騙去了北辰!

    啊——!實在是氣死本帥了!

    ——

    此時的南淵,已是兩個月後。

    冊封太子妃的好日子,就在眼前。

    容家出了未來國母,這段時日裡,簡直如日中天,那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對於容婉來說,鳳乘鸞多行不義,終於替嫁北去,這百花城中,便已經是她一枝獨秀。

    如今又被指為太子妃,那便是未來的皇后。

    人生啊,果然走起運來,擋都擋不住的。

    是夜,銷金窩門口,小心翼翼立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她就是在這兒找到他的,所以,我就來了,我有事求他!」鳳靜初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對守門的消瘦漢子又重複了一遍。

    那漢子不耐煩,「聽不懂你說什麼,看你是個小娘們,禁不起打,快走快走,不要影響我們開門做生意。」

    鳳靜初退開一步,「對不起,我不是一定要打擾您的,那我就再等等吧。」

    她退到黑漆大門一側的陰影中,望著黑色的街市。

    這已經是第七天了,她每晚都來這裡,想要求見那銷金窩深處的魔鬼,卻始終進不去這道門。

    姮兒當初,就是從這裡進去,找到那人,與他做了交易,便遂了心愿。

    她不懂武功,不會賭,更沒有錢,有的,只有決心和無所畏懼。

    終於,街市那一頭,來了一乘黑轎。

    因著已是深秋,涼轎就換成了軟轎。

    等到轎子停下,溫卿墨從裡面出來,一雙敏銳的眼睛,就立刻看到了躲在陰影中,正小心翼翼望著他的鳳靜初。

    她像一隻流浪貓,渴望有人收留,卻又害怕每一個人。

    像極了他小的時候。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破天荒地沒有笑。

    「殿下,我……,我……」鳳靜初小心翼翼,從陰影中踏出一小步,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進來吧。」

    溫卿墨依然黑色錦袍,披了件黑色大氅,邁上石階時,那黑氅便如黑夜般及地拖曳而過。

    鳳靜初低著頭,小心地跟在他後面,兩眼只看著腳下。

    她有些害怕,想跟他緊一點,又怕踩到他的黑氅,就只好亦步亦趨。

    「你來找我,便是有求於我,對嗎?」溫卿墨猜,既然鳳靜初會出現在這裡,定是鳳乘鸞已將一切都告訴了她。

    鳳靜初卻是一愣,「你……?」

    溫卿墨腳下腳步稍稍滯了一下,之後淺淺的笑意一抹而過。

    鳳乘鸞竟然沒有將他的身份說給別人?

    真是謹慎又聰敏如豹子般的女人。

    倒是顯得他多疑又小氣了。

    呵。

    鳳靜初雖然柔弱,卻心思反應極快,當下明白了一切。

    原來她心心念念之人,就是這銷金窩深處的魔鬼。

    如此,她反而放鬆下來。

    若是他,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她想要的,他若是願意給,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若是不給,或者將她就此了斷於此,她也不後悔。

    「我有事要求你。」

    她隨著溫卿墨走到銷金窩深處,進了他那件帷幕重重的雅間之中,任由身後的門悄無聲息關上,也並未回頭。

    「看不出來,你也有這個膽。」溫卿墨去了黑氅,隨手扔在榻上,「你可知道,求我,是要用條件來交換的。」

    鳳靜初始終低著頭,看著地面,「我除了自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但是,我依然想來求你。」

    「為什麼呢?」溫卿墨出乎意料地好心情,好耐心。

    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真不知道是對鳳乘鸞愛屋及烏,還是對這只會殺人的小兔嘰感到好奇。

    「因為我不甘心!」鳳靜初鼓足勇氣抬起頭,「憑什麼有些人做盡惡事,還能幸福快樂地嫁人,享盡人間福祉,而有些人,明明什麼錯都沒有,卻要連僅有的那一點點,都要被剝奪!」

    她的眼睛,十分好看,此刻如含了一包水,分外明亮,甚至有點楚楚可憐。

    溫卿墨低頭擺弄了一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說罷,你想要什麼?」

    「我……,我想要容婉的新婚之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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