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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本王用實力,慣著你!(1更)

    鳳乘鸞使勁掙扎了一下,「你滾,我嫁個猴子也不嫁你!等我殺夫!你去死吧!」

    「南下之路,你已經親口將自己許了本王,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軟王八!」鳳乘鸞被按著不能動,又撞上這麼個凶得不講理的,快要氣瘋了,「我要的是藍染!從頭到尾關你屁事?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阮君庭一聲吼:「在這個世界裡,從來就沒有你要的藍染!只有本王我!」

    「……」鳳乘鸞一雙華麗的大眼睛,與他死死對視,「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次?」

    那眼中那一抹一閃而過的絕望,瞬間扎入阮君庭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這個死丫頭,就是用這種方法吃定了他!

    他的聲音只好柔和了下來,「我早就與你說過,根本就沒有什麼藍染!也許你曾經的世界有過,但是這裡,沒有。」

    「不是——!」鳳乘鸞不能動,這一聲撕心裂肺,眼底不知怎麼就驀地含了一包淚,轉眼間打著轉就滾落了出來。

    藍染一定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一定是她做錯了什麼,才生生錯過了他!

    她不甘心!

    她一定要找到他!

    阮君庭登時就沒了主意,他最看不得她這個,「鳳姮!以我今時今日的聲勢,向鳳于歸要你,就算他不給,也可有千百種方法搶了,根本無需假借他人之名,這般憋悶,費力取悅!」

    他終於放開擰著她的手,重新坐直,不想再看她的眼睛,臉色笑容和天上的日光一樣,被層層陰雲掩蓋,聲音有些輕,「我不喜歡看到你傷心落淚的樣子。」

    這一句,大概才是他的真心話,口吻無奈又溫柔,與鳳乘鸞記憶中的藍染如出一轍。

    鳳乘鸞沒有動,仿佛被他這一聲,抽乾了所有怒火,整個人趴在馬背上,將臉埋起來,無聲抽泣。

    遠處,雷聲隆隆,天際一道白光,豆大的雨點就穿過密林的枝葉,不由分說砸落下來,接著,暴雨傾盆而下。

    南淵的雨季到了,天就是這樣,暴雨說來就來,夾帶著雷霆,洶湧到無法收拾,又不知何時才會結束。

    就像是有些人的情,本是死海無波的心,一旦動了,就是滔天巨浪,越是壓制,越是難以收拾。

    馬上的兩個人,瞬間被澆成落湯雞,卻各自巋然不動,任由暴雨沖刷身心,反而才夠痛快。

    天地間,雷聲雨聲混成一片,鳳乘鸞趴在馬上,揪著那馬的鬃毛,放肆哭個天崩地裂,亂七八糟,反正除了阮君庭這個王八蛋,誰都聽不見。

    周遭雨幕漸漸模糊了視線,那後面,有種殺機正在蠢蠢欲動。

    阮君庭腰身筆挺,浩劫劍緩緩出鞘,雨水沿著他的睫毛滑落,那眼,眨都未眨。

    果然,瞬息之後,大雨的喧囂聲中,錚地一聲琴音,一道殺氣橫切雨簾,迎面襲來。

    阮君庭左手牽動韁繩,勒轉馬頭,以持劍的右側迎敵,橫出一劍,替自己和鳳乘鸞擋下一擊。

    劍氣震盪之下,座下戰馬受驚,一聲長嘶,揚起前蹄,又被他強行按了下去。

    以琴殺人,一擊羽音,就如此強勢!

    對方必是大有來頭!

    阮君庭下意識地將握著韁繩的手,輕輕按在鳳乘鸞的脊背上,安撫她也好,護著她也罷,反正大概意思是,你哭你的,這裡有我,你可以什麼都不用管。

    鳳乘鸞哭得正爽,馬毛扯下一把又一把,暴雨雷聲之中,根本不在乎哭聲有多難聽,總之要的就是一個痛快!

    至於那突如其來的高手,她才懶得理會。

    阮君庭你不是厲害嗎?你不是憋悶嗎?你不是喜歡咬人嗎?剛好來了給你磨牙的!

    我會管你才怪!

    雨幕那一頭,叢林深處,隱約有一抹紅,是司馬瓊樓頭頂撐的一把傘。

    他自幼深得暗城尊主寵愛,生性驕縱,行事乖張,向來橫行顧忌,最喜歡大排場,大陣仗,無論做什麼,要的就是拉風!

    所以在山鬼口這裡,即便是幹得不能見人的買賣,依然明目張胆用了黑帆戰船,頗有騎在南淵邊境守軍的頭上撒野的意味。

    可如今,他向來引以為豪的大船,不但被人給劈了、砍了,炸得渣都不剩,船上人手幾乎全軍覆沒,就連那十門大炮都被鳳家軍拖走了,安在了自己的炮台上,而價值幾千黑金的貨物又跑得乾乾淨淨。

    這筆生意,已經虧得肝疼,偏偏溫卿墨又跑來想用錢砸他個息事寧人,他豈能善罷甘休,平白咽下這口氣?

    若是這一次忍了,那今後,讓他如何在暗城立足,又如何面見義父!

    所以,司馬瓊樓此時親自出馬,壓根就沒想掩藏身形,反而生怕對手找不到自己,還特意打了一把紅傘。

    他不是來殺人的,是來討債的!

    暴雨之下,一雙女子般柔軟纖長的素手,輕按琴弦,聲聲殺機。

    宮、商、角、徵、羽,五音為五殺,歷來所向披靡,琴聲之下,從無倖存之人。

    方才這一聲羽殺,只是投石問路,他倒要看看,這一雙膽敢公然破他戰船的男女,到底有多大能耐,竟敢無視那黑帆上的玄殤邪神!

    不過可惜,他今日碰上的北辰靖王阮君庭。

    阮君庭是什麼人?司馬瓊樓用五音殺人的本事還沒練成時,阮君庭就已經在戰場上以十二律驅策魔魘軍入陣,不要說西荒蠻人聽見他軍中鼓樂聲起時的顫慄,就連鳳于歸,若是聞見魔魘軍中黃鐘大呂之音,也要先避之鋒芒,不敢隨便硬碰硬。

    他的浩劫劍,雖然殺意極重,卻也在鍛造之初存了風雅之心,整個劍身從劍格到劍鋒,厚薄依次遞減,若是以金玉相擊,便可發出五種音色,正對五音。

    此時,雨水滴落在劍刃上,平常人聽不出什麼音律,可司馬瓊樓卻一耳朵察覺出不同。

    他生得清秀,嘴角卻是一抹殘忍冷笑,今日倒是遇到知音了!

    一記徵殺,劃開雨幕,揮弦而出!

    阮君庭劍鋒橫盪,破空一擊!

    偌大的雨滴砸落在劍刃上,隨著劍招的緩急進退,竟如大珠小珠,滾落玉盤,同時發出五音十二律。

    那曲調因雨水沖刷,極快地一閃而過,常人入耳,根本聽不出有何不同。

    而對面的司馬瓊樓卻驚得差點站起來!

    對方這劍,豈止是殺一人,那五音十二律,排山倒海之間,指揮的是千軍萬馬!

    這個時候,再後悔自己今日托大,已經來不及了!

    大雨之中,阮君庭劍光如在海中激起千層浪,鋒芒未至,殺意已劈面而來!

    司馬瓊樓胸口一悶,一口血涌了上來,又強行咽了下去。

    他還未及將最強的宮調發出,就已落了下風!

    眼下,已由不得他再繼續裝風雅,擺排場,對手根本就沒給他更多試探的機會。

    他哪裡是來殺人的,分明是送了活食入虎口!

    「殺!」司馬瓊樓倉促間,祭出宮音殺招,一聲令下,周圍潛伏的手下齊刷刷現身圍攻。

    這些人,人人額前一條黑色抹額,繡了血紅蓮花,既不同於溫卿墨的手下,全身漆黑,殺人辦事不留半點蛛絲馬跡,也不同於大船上那些水手,都是些隨時招攬的烏合之眾。

    他們是司馬瓊樓精心訓練的親衛,在暗城中被稱為血蓮子。

    一時之間,大雨之下,成了修羅場。

    阮君庭若是真的殺起人來,向來沒什麼廢話,反而十分享受殺戮帶來的樂趣。

    劍做琴弦雨作手,身為修羅殺為舞。

    看著血蓮子成片成片倒下,司馬瓊樓撫琴的手,早就沒了初來時的安逸了。

    此時,只有鳳乘鸞還趴在馬上哭個沒完沒了呢。

    「啊嗚嗚嗚嗚……!我的藍染沒有了!」捶馬!

    阮君庭雪白的衣袍飛旋,在暴雨中血花飛濺。

    「藍染!嗚嗚嗚嗚……!啊——!還我藍染!」鳳乘鸞拔了一撮馬毛!

    阮君庭長劍橫出,替她當下一人,劍花一挽,抹了那人脖子,又將受了驚嚇的馬順勢牽了回來。

    「藍染!我的藍染!你到底在哪兒——!」指甲在摳馬皮!

    阮君庭飛身躍起,席捲雨幕飛旋而下,周遭最後一個血蓮子倒地,緊接著,一滴血珠在劍鋒輕彈,刺開雨簾,如箭一般,隨著劍意直奔司馬瓊樓!

    司馬瓊樓身子一偏,閃避不急,胸口這一陣劇痛,失手之下,琴弦錚地一聲齊斷,一口鮮血噴在了相思木上。

    這把琴,向來都是沾著旁人的血養到現在,雨水沖刷之下,烏黑髮亮,如今,也染了他自己的血!

    「公子,我們走!」一直替司馬瓊樓撐傘的傅九爺等不及主子下令,飛快扛了人,卷了琴,掉頭蹭蹭蹭幾下,在大雨中消失地無影無蹤。

    雨水,似乎知道此處殺伐已盡,很快將地上的血匯成溪流,再沖刷乾淨。

    大戰之後,阮君庭浩劫劍倒提手中,微微垂著頭,立在馬前,視腳邊層層摞起的屍體如無物。

    兩耳之中,除了雨聲,便是鳳乘鸞慘到天際的哭聲。

    他就用這種方式慣著她,替她擋了那般凶神,殺了這麼多人,她卻從頭到尾,連頭都沒抬,只顧著趴在馬上撒潑!

    到底是她根本對那撫琴而來的人不屑一顧,對他的生死漠不關心,還是根本就相信他穩操勝券,甚至信賴到無所顧忌,以性命相托?

    後面這個念頭,在阮君庭心頭一晃而過,不敢多做停留。

    直到雨漸漸停了下來,鳳乘鸞的哭嚎才隨著雨聲漸漸變輕,最後停下。

    「哭夠了?」

    阮君庭銀袍貼裹在周身,如一株玉樹,已經靜靜在馬側站了很久。

    馬上,沒動靜。

    他繞過馬頭,從另一側看去。

    ……!

    這死丫頭鬧夠了,哭透了,嚎累了,竟然睡著了!

    這全身,還濕著呢!

    ……

    入夜,外面的樹葉尖兒上,還偶爾滑落一兩滴雨水。

    山洞裡還算乾爽,臨時攏起來的篝火噼啪作響。

    夜晚的空山,一切靜謐,鳥獸也因為這場大雨後積水,無處覓食,而隱匿了起來,靜待天亮。

    鳳乘鸞枕著阮君庭的腿,睡得正沉,火光映得臉蛋兒紅彤彤的。

    那一身濕透的衣裳,阮君庭的確沒敢替她脫下來,免得她醒了,又雞飛狗跳地喊著要殺人!

    所以,就這麼連人帶衣裳,強行一起烘乾……

    「藍染……」她又在做夢,「藍染,你回來啊!藍染……」

    阮君庭已經對這種事麻木了,自然而然將一隻手遞到她手中,給她捧著。

    鳳乘鸞抓了他的手,一如既往如抓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抱住,可那聲音,卻依然帶著哭腔,反而在夢中沉得更深,「藍染……,你為什麼才來找我?我等了你二十年……,我已經沒法看見你了……,你……你看我變成什麼樣子了?我什麼都沒有啊!我還能拿什麼愛你……」

    阮君庭將目光從火中移開,垂眸看她的臉,她是在真的很痛,很痛。

    那兩條清清楚楚的眉毛,緊緊凝在一起,一顆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緩緩從側顏滑落。

    唉,又哭了。

    她攢了一輩子的眼淚,怕是都在他面前哭出來了。

    到底是因為在他這裡哭是安全的,還是即便睡著了,也心知肚明,曉得不管她怎麼鬧,他都一定會縱容她?

    阮君庭反手握住她的手,眼光重新挪向篝火,「的確來遲了一點,但是不會再走了。」

    他的聲音,溫柔堅定,如溫暖的火,驅散黑暗和陰寒。

    鳳乘鸞果然很快安穩了下來,然後,翻了個身……

    阮君庭的身子,忽地繃了個筆直,他腰間還有些潮濕的衣裳,濕涼地貼在身上,差點糊在她的臉上!

    「鳳姮……」他還是沒忍住,輕輕喚了她一聲。

    「嗯。」鳳乘鸞背後烤著火,暖融融的,心滿意足地窩了窩身子,繼續睡。

    阮君庭現在是真的不敢動了,挺胸、抬頭、收腹、深呼吸!

    鳳姮,你還枕著本王的腿,這樣突然轉頭,不……太……好……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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