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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早安尖叫,竟然什麼都不記得!(1更)

    外面,夜雨擋不住除夕的喧囂,有一抹纖細的身影,撐著傘,繡鞋小心翼翼邁過淺淺的水窪,從街邊走過。

    驀地,前面,有一襲黑袍的衣角出現在眼前,擋住了去路。

    鳳靜初抬頭,輕輕驚呼了一聲,「是你?你的傘呢?」

    溫卿墨淺淡一笑,將頭微偏,「太窮了,有人欠了帳不還,所以買不起,能否借姑娘的傘一用?」

    他濕漉漉的髮絲,貼著魔艷的臉頰,深藍色地眼睛,映著夜雨的水光。

    誰能拒絕這樣一個落魄又絕美無儔的路人?

    鳳靜初將傘遞了上去,溫卿墨就在剛好避開她的手指,白淨的手接過傘柄。

    他替她撐了傘,兩個人一同漫無目的地在午夜地街道上走著。

    誰都不出聲。

    鳳靜初從家裡出來,是因為她早就下了地獄的心,已經看不得歡樂的喧囂。

    那些團圓的笑聲,煙火盛放時的歡呼聲,只會讓她覺得很吵。

    還有,她想念姮兒,每年這個時候,她若是喜靜,不願出去湊熱鬧,姮兒也一定會把她拉出來,到街上來玩。

    可如今,這唯一可以依賴的人,都不在身邊了。

    溫卿墨出來,是因為他喜歡冬雨的寒涼,只有這樣徹骨地冰冷,才讓他清醒地邁出每一步。

    還有就是,別苑裡景嫻很吵。

    這半年來,她的藥癮越來越大,又是個沒有自制力的女人,所以不管是犯起癮來,還是用過藥後的暢快,她都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會越來越癲狂。

    不矜持,吵死了,真煩。

    若不是活著還有用,直接掐死!

    他垂眸看了眼身邊這個,這一個就不同,特別安靜,安靜得就像他地下室里的那些玩偶。

    「你在想什麼?」他有點好奇,就像個狡黠的孩子。

    鳳靜初停下腳步,抬頭,看向他。

    她看人的目光,始終溫柔,純淨無暇。

    「我在想,你到底會開什麼價。」

    溫卿墨的確有些意外,這個女人,已經冷靜到了對自己都殘忍的地步。

    身邊站著的,可能是她此生唯一傾慕的男人,與她一同撐傘立在冷雨之下。

    可她卻能將全部感情都控制地很好,只問他,處置容婉那件事,他到底要開什麼價。

    「什麼?」溫卿墨眉頭一凝,之後舒展開,欣然一笑,「哦,我差點忘了,上次幫你做的事,你還沒給錢。我說我怎麼窮得連傘都買不起了呢。」

    「是。」鳳靜初重新低下頭,「我不喜歡一直欠別人的,所以,你想要我做什麼,還請儘快開口。」

    溫卿墨將傘挪開,望了望天,微微閉目,享受冰涼的冬雨落在臉上的感覺,「嗯,時辰也差不多了,你問得正是時候。」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他偏過頭,微微俯身,湊近她耳邊,輕輕吐出三個字。

    呼吸之間,他的鼻尖碰到她的臉,和冬雨一樣涼。

    鳳靜初嫻靜的雙眼,驀地睜地滾圓,「不可能!」

    溫卿墨面上魔魅的笑容,漸漸凝固,之後,變淡,消失。

    他將傘送回她面前,聲音一如從前般清透寒涼,「想想你的生母,還有我之前為你做的一切,你我地交易已經成了,你沒得選。」

    他轉身離開,陪下她一個人,如一道幻影,消失在燈火喧囂的夜色中。

    他就像是專程來告訴她這三個字的。

    他哪裡是忘了開價,而是一直在靜待時機!

    與魔鬼交易,你總是自以為賺得盆滿缽滿,占儘先機,可直到最後,才懂得那魔鬼有多恐怖!

    鳳靜初手中的傘,頹然落地,滾了幾滾,濺起一連串珍珠般的水花。

    君子令!

    他要君子令!

    姮兒,我該怎麼辦?

    ……

    深宮之內,依蘭宮中,景帝事後疲累,已然在床榻上睡得香濃。

    董美蘭坐在妝鏡前,瞪著兩眼,看著自己的臉。

    許久,許久,一動不動。

    直到,她臉蛋的梨渦處,忽地拱起了一塊,就如同皮囊之下有蟲子翻了個身,之後,那個小鼓包就又消失無蹤了。

    她小心翼翼,望著鏡中,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臉,那皮下的東西又是一拱,讓她慌忙將手指又挪開了。

    一到深夜,這張臉就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樣,下面不知藏了什麼。

    半年來,臉上的刺癢越來越頻繁,若不是靠服藥維持,她恐怕早就將它抓爛了。

    可就因為吃了溫卿墨的藥,現在的她,對一切已經沒感覺了。

    不知道冷,不知道熱,不知道痛,更不知床笫之間的滋味。

    她已經成了一具活著的行屍走肉。

    卻依然貪戀活著的滋味。

    ……

    皇宮地另一頭,太子東宮,傳出一聲女子悽厲的尖叫,劃破夜空。

    將許久不曾侍寢,深夜寂寞的宋良娣又嚇了一個哆嗦。

    太子殿下自從大婚後,便專寵太子妃一人,日夜無休,還時時召喚幾個親信的太監進去伺候。

    太子妃每天白日間端莊美麗,伺候起皇后娘娘頭頭是道,那一手蒔花的手藝,更是無人能及。

    她無論待人接物,言行舉止,都當得起南淵女子的典範,這未來皇后之位,舍她其誰!

    可只有東宮裡面的人知道,那寢殿深處,每晚傳來的慘叫聲,是何等駭人!

    又有多少次,太醫院的人被連夜秘密招來救人。

    太子殿下自從花城宴受傷後,整個人就都變得陰晴不定,言行舉止也越來越詭異。

    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叫人實在不敢想。

    宋良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胡蘿蔔,後怕地縮了縮身子。

    ……

    宮外,公主府中,景安望著窗外,手輕輕地撫在小腹上,幾分憂心,又有幾分含笑。

    侍女上前,替她披上披風,關了窗。「公主,您最近身子不好,小心受涼。」

    景安在窗子關上之前,又向著鳳將軍府的方向望了一眼,「這麼晚了,也不知他睡了沒。」

    侍女掩口偷笑,「看公主您急得,皇上和鳳帥都已經默許您與鳳家二公子了,這件事,就只差一道聖旨,奴婢猜呀,明年這個時候,您就可以與鳳二公子攜手倚窗,共賞煙火了。」

    「是嗎,呵呵。」景安笑地有些勉強。

    已經半年了,鳳家到現在也不提這門婚事,父皇整日在焰姬和董妃的爭寵之間周旋,一旦用不到她,就早將她這個女兒給忘了。

    如今,她能等,肚子卻不能等,難道要她再去父皇面前哭一場,求父皇賜婚?

    這個孩子,二郎還不知道,一切都是她瞅了時機,借了酒醉,自作主張。

    她只是害怕再失去他,只是想留住他,卻沒想到,婚事會被一拖再拖。

    如今,該如何收場呢?

    ……

    與此同時,太師府中,也有人憑窗而望。

    龍皓華往外看,並不是他想誰,而是他不想往屋裡看。

    身後,顧明惜正由侍女扶著,艱難地從輪椅上下來,在臨時搭起來的供桌前跪下,朝著上面的牌位拜了三拜。

    那牌位上,並無姓名,只寫了「君子門開山祖師」七個字。

    顧明惜對著牌位,嘴唇微微開合,念念有詞,龍皓華就沒好氣地翻白眼。

    他好不容易將她從五殿下宮裡哄出來,本以為借著過年,夫妻兩能破鏡重圓,重修舊好,結果呢,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到了跨歲之時,她竟然還忘不了她的祖師爺爺,在這個時候,非要拜靈位!

    大過年的,她拜死人!

    她到底是他龍皓華的媳婦,還是祖師爺爺的媳婦?

    她到底是來跟他龍皓華過年的,還是跟那個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的祖師爺爺過年的?

    他轉身,一把年紀,酸味十足,「惜惜啊,我記得你當年離開君子門時,才七歲,對吧?」

    顧明惜凝望著牌位上的七個字,「是啊,只有七歲。如今一甲子的時光已經過去,我卻在谷底蹉跎了四十年。我辜負了祖師爺爺的囑託。」

    「哦。那你還能記得你那祖師爺爺長什麼樣嗎?」龍皓華揶揄道。

    顧明惜已是白髮蒼蒼,提起那人卻眸光篤定,如心頭神明,「永世不忘。」

    龍皓華嘴角一牽,那雪白的鬍子氣得直抖,強行按捺怒氣道:「哎,人都死了,該放下的,早該放下了。」

    誰知,顧明惜忽地抬頭,「不,祖師爺爺沒有死,他只是睡著了,他一定還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等他回來,這天下,就變了!」

    一派胡言!龍皓華嫌棄。

    好好的媳婦,奈何打小從「傳。銷」出來的,被洗腦了,一提起這祖師爺爺,就瘋瘋癲癲。

    都死了六十年的人了,還睡著了!還會回來!我呸!

    我這種理工科穿越男都不敢說自己死了還能回來,他還敢坐時光穿梭機飛來飛去不成?

    呸!

    ——

    桐台的靜謐,是在時近晌午時,被一聲極嘹亮,極難聽的鳥叫聲打破地。

    嘎——!

    外面雪鸚鵡神俊一吼!

    鳳乘鸞騰地睜開眼。

    流沙金的床帳,她最喜歡的。

    軟綿綿、滑溜溜的蠶絲被,也是她最喜歡的。

    深沉地瑞龍腦香氣,還是她最喜歡的。

    叮!

    她兩眼猛地瞪圓。

    哪裡來的瑞龍腦?

    身上壓著的這隻沉甸甸的手臂是誰的!

    她扭頭,正好見阮君庭的臉,原本抵在她的後腦勺,近得不能再近!

    他慵懶睜眼,對她一笑,之後將人往懷中一緊,雙手雙腳抱住,啞著嗓子耍賴,「愛妃啊,你醒了?」

    這一下,兩個人碰到了一起,就更不得了,鳳乘鸞瘋了!

    「啊——!」她被蟲子咬了一般,連滾帶爬逃離身邊這個人,七手八腳搶過床上所有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再定睛一看,又是「啊——!」一聲尖叫!

    「你的衣裳呢?」她捂住眼睛,連帶著自己的腦袋,一起埋進被子裡,「我的眼睛啊!你怎麼不穿衣裳的!」

    阮君庭對於這種尖叫式「早安」早有準備,卻仍覺無奈。

    他懶洋洋坐起來,從床邊抽過睡袍披在身上,極為淡定從容,「睡覺穿衣裳,不舒服。」

    鳳乘鸞的腦袋嗖地從被子鑽出來,「流.氓!不要臉!」說著,又用被子將自己蒙了一半,只露出兩隻眼睛。

    「是愛妃親自動手,替本王脫的,」阮君庭回身,用手拄在床上,身子一傾,靠近她,「怎麼,不記得了?」

    「那我的呢?」鳳乘鸞拼命想,可昨晚發生了什麼,她完全想不起來。

    「你的,也是你自己脫的。」

    「不可能!騙子!」她慌慌張張扯了扯被子,滿床找,也沒找到傳說中應該出現的血。

    阮君庭斜睨了她一眼,看她那緊張相,心裡就舒坦,慢悠悠道:「不用找了,第一殺人現場不在這裡。」

    「……,那在哪裡?」

    「本王的轎子裡,在轎子裡,愛妃就迫不及待地要與本王行夫妻大禮了。」

    「轎……」,鳳乘鸞好像有那麼一點印象了,她好像是將這醉貓兒推倒轎廂一角,摸人家來著!

    可是後來都幹什麼了,就不記得了。

    「王八蛋!」鳳乘鸞抓了只枕頭扔過去。

    阮君庭輕鬆接住,「現在就會罵人,昨晚是誰抓著本王不放,求著本王救她的?」

    「你胡說!」

    「你還跟本王哼唧,說什麼『你真好』。」

    「不可能!」鳳乘鸞不相信,她怎麼會那麼犯賤!

    阮君庭一臉陰謀得逞地壞笑,卻因為春風得意,竟然分外的好看。

    鳳乘鸞看得有點晃神。

    「壞蛋。」她將自己埋在被子堆里,氣鼓鼓嘟著嘴,有些失落,竟然不發脾氣了。

    阮君庭正逗她為樂,高興著呢,卻忽然這樂子沒了,知道她是真生氣了,伸手彈了她腦門一下,「餵。」

    「別碰我。」

    「生氣啦?」

    鳳乘鸞白了他一眼,小聲嘀咕,「你自己倒是好了,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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