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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沒見過這麼逼人家當皇帝的

    阮君庭一劍盪開如潮水湧上來的人群,順著誅殺炮的方向望了一眼,遠處,夜空中一片濃黑,什麼都看不見。

    「那邊有什麼?」

    「一座小山。」鳳乘鸞與他抵背而立,「就是外公帶你去湖上下棋的那個。」

    她說完,兩人驚悚對視!

    風雷誅殺炮,只需一炮,便可炸平那座山頭。

    到時候,山上的湖水傾瀉而下,第一個遭殃的,就是百花城!

    景元熙,他要引水屠城!

    他真的瘋了!

    「送我過去!」鳳乘鸞一腳踏上阮君庭的膝頭,第二腳蹬上他肩頭,借他之力,飛身而起,將守護景元熙的血蓮子,如剁菜切瓜,一路劈砍過去!

    景元熙不徐不疾,根本無視身手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兩眼直勾勾看著手中的火光。

    直到鳳乘鸞殺到與他只有一步之遙時,才開口喃喃道:「姮兒,你知道嗎?南淵奇人,三朝元老,朕的太師,龍皓華,他已經死了。」

    「什麼……」鳳乘鸞一劍刺出,被他輕易躲過,那劍就停在了原地,她兩眼霎時血紅,「你說什麼?」

    「朕說,龍皓華,他已經死了,死在江畔龍巢,聽說,是喝酒喝死的。」他皺眉,茶色的瞳孔,映著火光,也映出鳳乘鸞不可置信的、哀傷、悲慟,傷心欲絕的臉!

    很好,這就是他想看到的。

    他慢悠悠將火把送上引信,那尺許長的芯子,便如一條小蛇,嗤嗤啦啦地扭曲著燃燒了起來。

    「你騙我——!」鳳乘鸞手中紅顏劍再出!

    這一次,景元熙沒有躲閃,他就任由她的劍,沒入身體,直到劍柄。

    他順著劍柄,死死抓住她的手,「姮兒,朕終於死在你手中了,你會記得朕嗎?你一定會的!來世,朕還要來找你!朕永遠都不會放過你!」他口中鮮血汩汩湧出,咬碎了舌頭一般,一字一句,「朕不甘心!朕不會放過你!」

    鳳乘鸞頂著他那雙瀕死的眼睛,一陣惡寒,涌遍全身!

    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人就像是個惡鬼,前世今生,永遠要纏著她,不肯放過她!

    「鳳姮——!」阮君庭一聲吼,如晴天霹靂,將她驚醒!

    誅殺炮的引信,只剩下寸許!

    鳳乘鸞的手還被景元熙死死抓著,掙脫不出。

    她咔嚓,擰斷他的指骨,連帶著手腕,整條震碎,之後,拖著奄奄一息的人,撲向誅殺炮,奮力將炮筒掉轉方向!

    轟——!

    火光之下,震耳欲聾的響聲,將周遭所有人震退一步。

    「太遲了!哈哈哈哈……」景元熙如一隻死狗般躺在地上,斷腕上血流如注,卻全似已經感覺不到痛,用盡最後力氣狂笑,「太遲了!哈哈哈……喀……喀喀……」

    「再上!」阮君庭向鳳乘鸞大喊,手中再次連出浩劫一劍,轟地,將周遭如蝗蟲般的血蓮子全數震飛。

    鳳乘鸞當即領會,手腕上還掛著一截景元熙的斷手,飛快地尋到炮彈,抱起便奔向誅殺炮!

    轟——!

    一聲驚天動地巨響!

    整座百花城為之劇烈搖晃!

    遠方夜色中,山頭火光沖天,那座山頂平湖以被夷為平地,洪水頃刻將至!

    她抱著炮彈狂奔,幾步之遙,卻無比漫長,一旁橫殺來的一個血蓮子,她來不及躲避,徑直撞了過去,就地一滾,整個人剛好倒仰著跌倒在炮前,抬手將手中炮彈填進膛內!

    與此同時,阮君庭揮劍混戰間,腳尖勾起地上一隻火把,直踢了出去,正撞在引信之上!

    嗤——!

    又是一道火蛇!

    然而,尺許長的引信,緩慢地燃燒,實在是太慢了!

    來不及了!

    「停——!不要打了——!救人——!」

    鳳乘鸞暴怒的狂吼,響徹整個千秋山!

    轟——!

    第二炮,炮口微低,向半山腰打了出去!

    梵台寺外,正在酣戰的兩軍,不約而同停了手中的刀兵,向東邊望去!

    火光,燒紅了半座山!

    大地隆隆巨響,如有千軍萬馬,自九天而來,直奔黃泉地獄!

    鳳于歸與高震山不約而同驚呼:「引水屠城!」

    ……

    一場逼宮奪位之戰,變成了一場浩劫!

    山頂的洪水,傾斜而下,如曠古巨獸,吞噬一切!

    雖然鳳乘鸞的第二炮將山腰打出一個缺口,令洪水改道,與百花城擦肩而過。

    可山下,城外還有千畝良田,不知多少村鎮農莊,全都毀於一旦,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死於非命!

    景元熙已死,血蓮子沒人操控,很快失去戰力,無論是鳳家軍、衛戍軍、御前護衛,還是暗城之人,還是隨龍幼微而來的江湖中人,所有人都顧不上再戰。

    救人!

    他們派出無數支小隊,去洪水中救人,能搶回來多少,便是多少。

    百花城大開城門,收容各路難民,放開糧倉,賑濟百姓。

    但凡能做的,全都去做!

    天災尚且情有可原,人禍卻是罪無可恕!

    無論天災還是人禍,自古以來,最苦的,都是百姓。

    ……

    如此,又是三日,鳳乘鸞站在城頭,回望昔日無限繁華、煙雨軟儂的百花城,如今一片狼藉,哀鴻遍地。

    城外,依然陸續有流民湧來,大水所過之地,不知多少人沒了家園。

    她的肩頭和手掌,胡亂用布包著,臉色蒼白。

    她已經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

    本想費盡心機,反覆籌謀,想以最少的犧牲,推倒景元熙,拿下百花城,儘量不擾黎民,不傷兵士,結果卻沒想到,最後還是害了他們!

    身後,有龍牙武士奔上城樓,「小姐,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怎樣?」她回手,用抱著厚厚布條的手抓住那龍牙的衣領,「外公他人呢?」

    龍牙低頭哽咽了一下,之後,撲通一聲跪下,「太師大人他……,的確已經離世了!」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鳳乘鸞暴怒,將他丟開,一拳打在城牆的垛口上,鮮血從手中傷口,淅淅瀝瀝沁了出來。

    為什麼是這個時候?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以為她已經改變了一切,已經救了所有人,可到最後,他們全都還是要死!

    「小姐節哀,太師大人於睡夢中離開,並無痛苦。因著小姐正籌謀大事,下面的人不敢驚動,才一瞞再瞞,遲遲未將消息送出。」

    「啊——!」

    鳳乘鸞撲通一聲跪下,向著江畔龍巢所在的方向,一額撞地,一下,兩下,三下……!

    「妞妞不孝!妞妞不孝——!」

    她額頭滿是鮮血,癱坐在城頭痛哭。

    「妞妞跟您,連句告別的話都沒有!外公!外公……!」

    她雙手撐著地面經年的灰磚,指尖深深嵌入磚中,再留下一道道顫抖的血痕,「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該發生的就一定要發生?是不是無論我怎麼做,歷史都永遠不能改變——?」

    她伏地狂嚎,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整個城頭之上,無人敢靠近。

    直到有人一襲猩紅的衣袍,掠過嶙峋的石階,登上城樓,靜靜立在她身後,又褪下大氅,為她小心披上。

    「鳳姮,我到處找你,你怎麼在這兒?」

    阮君庭蹲下來,在她身邊,將手輕按她的脊背,言語平靜,一如既往令人安心。

    原來那日龍巢中紫藤樹下,龍皓華該是已經預見到自己大限將至,才處處小心試探,悉心叮囑,反覆要了他的承諾。

    願我妞妞此生夫賢子孝,兒孫滿堂!

    這一句話,才是他最後的遺願。

    阮君庭眼帘微垂。

    老東西,走好,孤定會如你所願。

    鳳乘鸞抬起頭時,早已兩眼血紅,「玉郎……,玉郎……,我外公沒了,我外公沒有了啊……」

    她緊緊抱住抱住他,如抱住一棵救命的稻草,「答應我,你不要悄悄離開我,好不好?答應我!不要悄悄離開我!你告訴我,我做的一切都是對的,都是有意義的,你告訴我啊!」

    「鳳姮,乖,」他輕拍她的背,就像抱著一個心碎的孩子,「你看到我在這裡,便該知道,你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鳳乘鸞仰頭看他,淚流滿面,「可是……,可是為什麼還是留不住?該走的,還是留不住,為什麼?」

    她將額頭重新抵在他胸口,被他的手掌牢牢抱住,仿佛只有這樣,才能體會到切切實實的安全感。

    「鳳姮,你累了,我們回去休息一下,你還有很多事要做,這樣不眠不休地強撐,熬不了多久。」阮君庭將下頜抵在她的頭頂,靜待她慢慢安靜下來。

    等那懷中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後便只有不安穩的啜泣,她閉著眼,睫毛濕漉漉地,睡著了。

    那身子,似乎在夢中還在哭,依然時時發顫。

    他小心將她抱起,帶回將軍府,安置在閨房溫軟的床上,又用溫水沾了藥,替她仔細清理了肩頭和手掌上的傷口。

    正仔細重新包紮時,秋雨影已經悄然站在了門口。

    阮君庭沒有動,依然極輕極慢地替她全部處置妥當,才落了紗帳,轉身悄無聲息出去。

    秋雨影的神色,與平常不同。

    他自少年時與他入神山,至今追隨已有十多載歲月,為人九竅,精於心思,極少有什麼事能令他緊張和動容。

    然而這一次,他眉間的神色卻略顯緊張。

    「何事?」阮君庭目光穿過花窗,看了眼鳳乘鸞床帳的一角,確定她已經真的安睡,「出去說。」

    「是。」

    秋雨影隨在他身後,直到出了千里歸雲那兩扇門,才道:「殿下,禮部梅長老,帶了長老院的兵符,親自來了,此時正在城外十里亭軍中。」

    果然,阮君庭也是一驚。

    「他來做什麼?」

    秋雨影還是遲疑了一下,才道:「應該是行宇大帝大行之期將至,大長公主已經等不及了。長老院不能輸這一步,所以急著請您回去。」

    「知道了。」

    阮君庭好看的眉頭,又凝了起了淺淺的川字。

    他還沒想好,如何才能帶著鳳姮,悄無聲息地從九御那張錯綜複雜的權利網中全身而退。

    ……

    鳳乘鸞渾渾噩噩睡了一覺,醒來時,阮君庭沒在身邊。

    詩聽卻守在床邊。

    她見小姐總算醒了,一頭撲過來,「小姐,不得了了!」

    鳳乘鸞睡得沉卻不安穩,回想之前重重,如發噩夢一般,可再凝神細思,又驚覺一切都是真的。

    景元熙已經死了,百花城一片狼藉,還有,外公已經不在了……

    「什麼事大驚小怪?」

    「您不是讓我盯著宮裡頭嘛,我就一直讓丹青監視秦王的行動,你猜怎麼著?」

    鳳乘鸞一個激靈,警醒過來,「景元胤幹什麼了?」

    詩聽瞅了瞅外面,小聲兒道:「三王爺拉著四王爺想要搶皇位,被二王爺一道全都殺了!」

    「什麼!」鳳乘鸞兩眼一瞪,這個人果然比她料想的還要心狠手辣!

    景元熙這麼多年,一心謀圖皇位,都可以留著他們兄弟幾個,而這個景元胤,如今還沒登基,就已經開始剷除所有可能對自己構成威脅的人!

    當前百花城如此模樣,鳳家一直忙於主持賑災救人之事,稍稍分了心,他就已經自己等不及,想要坐上那皇位了!

    「那景元禮呢?」鳳乘鸞問。

    詩聽一撇嘴,「別提那個傻乎乎的五王爺了,他這幾天,整天只知道拉著靜初小姐,站在王府門口發粥。」

    「他拉著初初……?」鳳乘鸞的心思稍稍轉了個彎兒就明白了。

    景元禮一直沒進宮去鬧騰,不是他拉著初初施粥,而是初初拉著他!

    這個時候,越傻,才越能保住性命!

    鳳靜初這兩年曆經深宮之中的錘鍊,心思果然細膩地令人髮指。

    「聽聽,幫我更衣,再派人知會楚王府,就說讓楚王務必穿上他最好的王袍,在大門口等我。」

    「啊?小姐,你要幹什麼啊?」

    「進宮!」

    ——

    金殿上,除了親自出城去查看洪水過後的百花城周邊情形的鳳于歸,已經文武百官齊聚。

    容虛成一馬當先,對著空蕩蕩的皇座下跪,「秦王殿下臨危受命於天,乃我南淵江山社稷之福祉。臣,容虛成,恭請秦王殿下登基!」

    當前的形式,已經很明顯了,秦王繼位,是順理成章,顯而易見的事。

    誰要是在這個時候反對,那就是跟自己的前程甚至自己的腦袋找不痛快。

    於是,滿朝文武,悉數跪下,高呼「恭請秦王殿下登基!」

    殿後耳房中,景元胤春風意滿,卻遲遲不現身。

    他想要這呼聲高一點,再高一點。

    讓全天下都知道,不是他想要奪位,而是所有人都在逼他做皇帝!

    他正從容自在享受著外面的山呼時,忽然發現,這耳房中,不知何時,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正要喊人,就見鳳乘鸞一襲黑色的緊身衣袍,正立在前面不遠處的錦帳之後。

    景元胤一身白毛汗都嚇出來了,見是她來了,大大鬆了口氣,招呼她道:「姮兒也是來等本王的好消息的?」

    鳳乘鸞面無表情,從錦帳後走出來,「王爺這裡,有什麼好消息?是洪水已經徹底退了?還是災民全都安置好了?亦或者,十里之外的九御黑騎,已經撤兵了?」

    「……」景元胤好生尷尬,虛握著拳頭,咳了一下,「姮兒不要著急,凡事都有輕重緩急,外面的事,我們可以一樣一樣妥善處理。」

    「秦王殿下打算如何處理?什麼時候處理?」鳳乘鸞一步一步,踏上台階,立在他御案前,隨手拿了一本景元熙還沒來得及批閱的奏摺,翻了翻。

    「這個……」景元胤一時語塞,他一門心思都在奪位之上,哪裡管過外面老百姓都在經歷什麼,「這個不是一直都有鳳帥替本王操持嘛,而且,洪水總會過去,百姓嘛,生生不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哦,」鳳乘鸞啪地將那隻奏摺丟在桌上,「洪水總會消退,而老百姓反正也不會死絕,所以,這些事在秦王殿下眼中,都是小事對嗎?」

    景元胤這才發覺,這個女人今日來者不善,他皺眉故意嗔怪道:「姮兒,你這是怎麼與本王說話呢?本王豈是那等無道昏君!」

    「你的確不是無道昏君!」鳳乘鸞將桌上的摺子一推,跳坐到御案上,忽地伸手抓住他的頭髮,將他半張臉咚地按在案上,另一隻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因為你還不是個皇帝!」

    「唔……」景元胤沒想到她竟然敢在金殿旁邊動手,拼命掙扎,可卻哪裡掙得過練了滅絕禪地手。

    「有一件事,我想你務必搞清楚,捧起景氏天下的,既不是外面那些跪著的老頭子,也不是我那個在外面正苦心操持的父帥,而是蒼生,是黎民,是那些被你排在最後,視如螻蟻卻生生不息的百姓!」

    「唔……」景元胤拼命點頭求饒。

    「為君者,可無大才大德,但當心懷仁厚,顧念蒼生,以百姓福祉為先!你可記住了?」

    「唔……」景元胤快要被她捂死了,拼命點頭,卻掙扎不掉半分。

    「還有一件事,我姓鳳的今日既能扶你為帝,來日就能將你從皇位上拖下來!你為君之後,當日日警醒,夜夜反思,當知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關係到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切不可兒戲處之!」

    「唔……」景元胤晃得脖子都要斷了。

    鳳乘鸞又思量了一下,嘆了口氣,「我知道,這個皇帝你也不想做,但是,實在沒有旁的人選了,算你倒霉,以後多聽媳婦的話,少幹缺德事,或許能享幾年這萬丈榮華。」

    景元胤張大眼睛拼命地眨,不,你誤會了,我哪裡有不想做皇帝?我日日夜夜都在等著這一天,我一定會做個……好……皇帝……

    他最後那幾個字,還沒在腦子裡走完,就已經越來越呼吸困難,喉間一痛,那氣息就無論如何也喘不上來,喘不上來……,直到最後,什麼都沒了,一生江山夢,萬事成空。

    鳳乘鸞等到景元熙再不掙扎,才將手從他脖子上拿下來。

    之後,對錦帳後面咬著後槽牙道:「都看到了?我方才說的話,你若是有一個字記不住,又或者膽敢有半點學你的幾個哥哥,以後,我就這麼掐死你!」

    錦帳後面,哆哆嗦嗦站出來滿臉委屈的景元禮,兩手指尖捏在身前,拼命吞口水,「你不會真的想要我來做皇帝吧?」

    「不是你難道是我?」

    「可是……,我還沒準備好……」

    「一邊登基,一邊準備!」

    「但是……」

    「哪兒來的那麼多但是!」

    鳳乘鸞把人抓過來,在屁股上踢了一腳,景元禮便向前一個趔趄,衝進了金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面容虛成見有人出來了,當即山呼!

    滿朝文武,隨之山呼。

    景元禮一個人杵在金殿最高處,害怕極了。

    沒見過這麼逼人家當皇帝的。

    容虛成跪也跪完了,拜也拜完了,一抬頭,差點沒暈過去,「楚王殿下,您怎麼在這裡?這金殿之上,可不是胡鬧的地方,秦王呢?他在哪裡?」

    這時,殿外有人朗聲道:「秦王殿下已然遇刺。行刺他的,正是為主報仇的晉王門客!」

    鳳于歸提刀披甲,率全副武裝的重兵,直踏金殿,將朝堂上下,團團圍住。

    容虛成大叫:「鳳于歸!你敢造反!」

    鳳于歸並不理會,向站在高處,瑟瑟發抖的景元禮拱手下拜,「臣,鳳于歸,擁立楚王殿下登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罷,第一個鎧甲撞地,轟然跪下。

    鳳于歸都已經跪了,誰還敢反對?

    況且,就算反對也沒用了,景家的兒子,就只剩下這麼一個。

    在場的百官,左右看了看,之後便呼啦啦,如潮水一般,相繼跪了下去。

    最後只剩下一個容虛成,轉了一圈才發現,自己竟然親手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哈哈哈!鳳于歸,你好算計,你比我狠!你立個廢物做皇帝,自己則披著忠君愛國的皮囊,當南淵的太上皇!哈哈哈!鳳于歸,老夫千算萬算,還是算不過你這個老匹夫!」

    鳳于歸面色沉著,巋然不動,「容相御前公然出言不遜,應該是這幾日憂國憂民,實在是太累了,來人,請容相下去休息!」

    他轉身,將手中長刀悍然撞地,「還有誰與容相一樣,累了乏了,嫌這頭上的烏紗太沉,或是金殿的地面太涼,現在都可以向陛下告退了!」

    金殿上,一片寂然,連景元禮都大氣也不敢出。

    誰都知道,這一場逼宮奪位的政變,只要鳳于歸願意再往前邁上一步,南淵就改朝換代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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