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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到底對自己的肚子有沒有點數?(1更)

    「殿下,月亮出來了。」夏焚風拎了兩大壇酒,大著嗓門,美滋滋在門口吼了一嗓子。

    就聽屋裡面咕咚一聲。

    又過了好一會兒,房門才沒好氣地開了。

    阮君庭黑著臉,整了整衣領,搶過酒罈,「拿來!」

    幹嘛那麼凶嘛!

    夏焚風不明所以,抓了抓亂蓬蓬的紅毛。

    又見鳳乘鸞低著頭從裡面出來,拉了拉自己的衣裙,用手背沾了沾滾燙的臉頰,背對著光,清了清嗓子,「咳!好了,走吧。」

    她搶上幾步,低著頭,走在前面。

    阮君庭就跟在後面,一雙眼睛沒法克制地不停落在她腰身上。

    就差一點……!

    好不容易哄得她那麼乖,那麼軟,那麼聽話,自己小心翼翼地送上來,結果!結果!結果!

    結果最後關頭,被這隻紅毛在外面一聲嚎,把她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

    「這沒你的事了,退下!」

    「哦。」

    王爺不帶他玩,夏焚風自然不敢跟著,就只好站在原地,伸長了脖子,踮起腳尖,揮揮手,「王爺、王妃,玩的開心啊!」

    鳳乘鸞和阮君庭,兩個人帶著兩壇酒,乘著月色,上了名劍山莊後面的一座不算高的山峰,了蒼峰。

    夜裡,山中寂靜,偶有鳥獸鳴叫,四下無人。

    了蒼峰草木葳蕤,若說這裡隱居了天醫鬼手這樣的世外高人,倒也正合適。

    兩人尋了一株老樹,將一壇酒上的封紙撕掉,那醇厚的酒香就立時隨著夜風散逸開去。

    鳳乘鸞靠在樹下,放亮嗓子道:「哎呀,百花城的時疫,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阮君庭方才的親昵,意猶未盡,此刻湊近她,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龐,之後腳跟一轉,也悠然抱著手臂,與她並肩靠在老樹下,「聽說,若是傳說中的天醫鬼手出馬,或許還能救黎民於水深火熱。」

    「出個屁馬,他連傻子都治不了,還能破時疫?」鳳乘鸞扯著脖子,衝著夜空中大聲嚷嚷。

    阮君庭嘆道:「難道這麼多年,是害怕丟手藝,才躲在山中,不肯見人?」

    「肯定的啊,不但他年紀大了,不行了,就連他那兩個關門弟子,也都只能算是半吊子郎中,頂多看個跌打損傷什麼的,現在啊,聽說他們對外,連自稱是天醫鬼手的門徒都不敢了。」

    「哎呀,一把年紀,混得這麼慘啊?」

    「當然慘了,不慘隱居個什麼勁啊!」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唱一和,將個號稱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給貶個一無是處。

    正罵得起勁,忽地,林間風聲有變。

    接著,一個灰不溜秋的矮小身影,嗖地從兩人面前掠過,那壇開了封的酒,就不見了。

    「喂!哪兒來的偷酒賊!」鳳乘鸞一陣激動,卻沉住氣,與阮君庭對視了一眼。

    草叢裡,傳來噸噸噸噸地灌酒聲,接著,有人舒爽地啊了一聲,「好酒!」

    「誰!出來!」鳳乘鸞明知故問。

    那草叢裡的人道:「出個屁!剛才是誰說天醫鬼手連個傻子都治不好的?誰說天醫鬼手一把年紀,藏在山裡怕丟人?又是誰敢背地裡罵天醫鬼手的弟子都是跌打郎中啊?」

    鳳乘鸞踮著腳尖,也不著急,「我們罵的是個草包大夫,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天醫鬼手!」

    「誰說我不是!」草叢裡,嗖地跳出一個小老頭,懷裡抱著一隻酒罈子。

    那酒罈,原本不大,可跟他一比,就顯得特別巨大。

    鳳乘鸞嗤了一聲,「就你?不信!」

    老頭瞪圓了一雙眼睛,「哎呀,還第一次有人懷疑老頭子我的!」他扭頭看著阮君庭,「喂!這一隻,我看你斯斯文文的,你信不信我就是能將死人醫成活人的天醫鬼手?」

    阮君庭嘴角一綻,「呵呵……」

    鳳乘鸞將嘴一撇,「別問他,他是個傻的!」

    「傻的?」老頭兒抱著酒罈子,唰唰唰幾個閃身,到了阮君庭近前,就要把脈,「哪兒傻?我看看!」

    鳳乘鸞將人一拽,拉到身後,「你說看就看?看壞了怎麼辦?」

    「看壞了賠你個新的!」

    老頭扔了空酒罈,伸手就要搶。

    「你賠得起嗎?」

    鳳乘鸞一隻手拉著阮君庭轉圈,一隻手噼里啪啦應付老頭子。

    那老頭身形快如一陣風,說搶人就搶人。

    三個人在樹底下打作一團。

    交手之間,老頭直奔著阮君庭的手腕使勁,而鳳乘鸞表面上偏偏不給,暗地裡又有意無意地佯裝落了下風,將人往他手中送。

    結果這麼一來二去,阮君庭的脈象就被老頭摸了個門清。

    等見時機差不多了,鳳乘鸞才飛起一腳,將地上的另一壇酒給踢了出去。

    老頭當下顧不上抓人,飛身就去救酒罈。

    接著又地十八滾,骨碌出去好遠,才盤膝坐下,灰頭土臉地抹了一把頭髮,珍愛地拍拍酒罈,「哎呀,寶貝兒,你沒事吧!」

    他一把抓開封壇的紙,將酒送到嘴邊,忽地又停住了。

    看看站在對面的兩個人,「喂,你們兩個,要不要陪我老人家一起喝?」

    鳳乘鸞又嗤了一聲,鼻子裡出氣,「你又不是天醫鬼手,我幹嘛陪你喝?」

    老頭不忿,「哪個王八羔子敢說老頭子我不是?」

    「你既然是,剛才他的脈也摸了,可知道生的是什麼病?」

    老頭抬頭,眼珠子滴溜溜轉。

    「不說是吧?好吧,我知道了,你就算真的是那天醫,也不過浪得虛名,果然是連傻病都不會看的江湖騙子!」

    鳳乘鸞轉身拉了阮君庭,「我們走。」

    「回來!」身後老頭不樂意了,「誰說我看不出來?他根本就沒傻!」

    鳳乘鸞不回頭,「人就擺在這裡,直愣愣給你摸,怎麼就不傻?你是看不出來他病在何處,在這裡硬充吧?」

    她拉了人,這次真走!

    身後,老頭悠悠道:「呵呵,他啊,不是傻了,而是精上了天,變著法子來找老夫替他清了體內的瑞龍腦吧?我說的對不對呀?靖王殿下,靖王妃?」

    果然厲害!

    不但探得他脈象有異,還斷得出是瑞龍腦!

    阮君庭停住腳步,轉身回頭一笑,拱手施禮,「晚輩見過天醫老前輩。」

    「什麼前輩後輩的!」天醫將手中酒罈子一拍,「你身為北辰親王,見了老頭兒我,肯自稱一聲晚輩,也算是個識趣的,來,陪老頭子我喝了這壇酒,算是彌補你們倆剛才在樹底下罵我的罪過!說不定老頭子我心情好,就幫你想想這清除瑞龍腦的法子!」

    阮君庭腳下沒動,「不是什麼人都值得本王相陪,老人家,你若是治不好,怎麼辦?」

    天醫哈哈朗聲大笑,「治不好?我要是治不好,殿下也就不用找別人了,趕緊替自己修陵寢,隨時準備著躺進去吧。」

    「好!天醫不愧是天醫,本王陪你喝!」

    「喂!」鳳乘鸞將他攔住,瞪他一眼,一口酒都不能喝的人,逞什麼強!

    她將阮君庭擋在身後,當即向天醫跪下,「弟子鳳乘鸞,拜見太師父,方才為了求見您老人家,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求您饒恕!」

    天醫挑起一邊兒眼皮,瞅瞅她,「哦,你就是乘鸞啊!聽說了,你連你祖師爺爺的墳都敢挖,我一個太師父算什麼?欺師滅祖,你倒是幹了個齊全!」

    「額……,太師父,呵呵呵……,我這不是救夫心切嗎!」鳳乘鸞跪在地上,只能厚著臉皮耍賴。

    阮君庭見她替自己求人,怎麼捨得,直接上前,提了酒罈,「姮兒不過是個女子,前輩何必與她計較,今晚,前輩說了算,您何時喝得盡興,本王何時才與你罷休,如何?」

    「好!」天醫一拍大.腿,「等的就是靖王你這句話!」

    鳳乘鸞連忙爬起來,「不行不行,太師父,餿主意是我出的,要喝酒也是我來喝!」

    她搶過酒罈就要先灌為敬,卻被老頭蹭的竄起來,打了她的手。

    這一巴掌,也不知用了什麼藥粉,鳳乘鸞的手背上唰地一瞬間如被許多蟲子叮咬一般,好一陣刺痛。

    她哎呀一聲,丟了酒罈,捂住手背,「太師父呀!你欺負人!」

    「給你喝酒才是害你!這麼大的人了,與人為妻,難道心裡沒點逼數?」老頭氣呼呼抱著酒罈,塞進阮君庭懷裡,「給你,你喝!」

    接著又指著鳳乘鸞,「你,不准喝!」

    鳳乘鸞:「……」

    這老傢伙不會是光憑眼睛看就知道她已經有了身孕了吧?

    不然說這一套奇奇怪怪的話做什麼?

    阮君庭:「呵呵,好,就如老人家的意,今晚一醉方休。」

    鳳乘鸞嘀咕:「嗯,滿嘴豪言壯語,還不是一口酒就倒!」

    阮君庭舉起酒罈,深吸一口氣,便要英勇地豁出去了。

    「等等。」天醫道:「先把這顆藥吃了。」

    「好。」他伸手接過,毫不猶豫,便要送入口中。

    鳳乘鸞又著急,攔著他,「喂!你都不問他這是什麼?」

    阮君庭一笑,「我們是來求天醫救命的,若是連他給的藥都信不過,如何救命?」

    說完便將那藥丸給吞了。

    天醫拈著鬍子,滿意道:「嗯,孺子可教,這還值得我老人家救一救。」

    結果,這一晚,阮君庭吃了這一顆藥,倒是來了精神。

    千杯不醉!

    他陪著老頭,坐在樹下,天高海闊,什麼都聊,竟然一發不可收拾,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兩人一壇酒不夠,就又把鳳乘鸞趕下了蒼峰一趟,讓夏焚風帶人擔來十多壇。

    阮君庭從來不知道,喝酒喝到醉的境界,是種什麼體驗,如今終於嘗到了。

    酣暢,痛快,飄飄欲仙,無所畏懼!

    他屈著一條腿,倚在樹下,一隻手撐著酒罈,一隻手攬著老頭兒,吹起牛來,能把牛群吹上天。

    鳳乘鸞坐在對面,看著他倆喝得痛快,好生羨慕,可每次想偷偷喝一點,都被天醫撿了石子丟過來打了手。

    「自己什麼樣,沒數?」他又沒好氣地吼她。

    阮君庭醉醺醺皺眉,「前……輩!她怎麼了?」

    天醫嫌棄,「她怎麼樣,你沒數?」

    「嗯……沒!」

    天醫看向鳳乘鸞。

    鳳乘鸞向他告饒地擺擺手。

    哦,明白了,合著這位當爹的還不知道自己當爹了。

    天醫與阮君庭將這十來壇酒全部喝了個精光。

    兩人越喝越高興,越聊越投機,最後居然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一起去撒尿,回來一起勾肩搭背,阮君庭竟然還將魔魘軍中的軍歌唱給他聽!

    鳳乘鸞撐著腮幫子,眼睛都直了!

    他竟然還會唱歌!

    而且……,唱的這麼難聽!

    跟長相完全不配!

    可老頭兒聽得高興,還拍巴掌給他和拍子!

    就這樣一直鬧哄哄到後半夜,天醫才一巴掌拍在阮君庭的後腦勺上。

    他人就一頭,咕咚!栽倒在地,睡著了。

    鳳乘鸞見天醫站起身來,拍拍屁.股就要走,完全不像是個喝了整宿酒的老人家,連忙追了上去。

    「太師父,弟子有一事請教。」

    天醫停了步子,「你那件事,我救不了。」

    鳳乘鸞撲通一聲跪下,「太師父,天下蒼生,黎民水火,您真的一點都不動容?」

    天醫哼了一聲,「天災尚可為,人禍,無藥可救!」

    「可若是我有解藥呢?」

    「有解藥你來找我幹個毛毛?」

    老頭兒本來脾氣就不怎麼樣,如今喝多了,就脾氣更差。

    鳳乘鸞只好哄他,「太師父,您息怒,我是說,我吃過唯一一顆百花城大疫的解藥,不知,能不能用我的血,調配出解藥。」

    「神馬!」

    老頭一驚,伸手抓過她的手腕,「誰給你的解藥?」

    「是散播瘟疫之人。」

    天醫的酒當下徹底醒了,神色凝重,「他知道你有了身孕?」

    「……!不,不知。」只有這幾個字,鳳乘鸞卻越說聲音越小,「太師父,孩子會有問題嗎?」

    天醫將她的手腕甩開,「你可知,這瘟疫的解藥,是怎麼煉成的?」

    「弟子不知。」

    「愚蠢!自家夫君吃東西,倒是知道問個究竟,送進自己嘴裡的,卻不用腦子想一想?到底對自己的事,有沒有點數!有沒有!」

    小老頭踮起腳尖,狠狠戳鳳乘鸞的額頭。

    「百花城此番大疫,是一場屍疫,屍疫,是由屍體而來,那疫病的解藥,自然也是將作為疫種的那具屍體煉化了……」

    嘔——!

    他還沒說完,鳳乘鸞就已經跑去一邊,吐了個稀里嘩啦!

    溫卿墨!我與你不共戴天!

    嘔——!

    我的孩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們暗城的每一個人!

    嘔——!

    ……

    等鳳乘鸞吐得肚子裡什麼都沒有了,臉色慘白地坐在扶著一棵樹坐下,天醫才上前安慰,「其實啊,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太師父的話還沒說完。」

    鳳乘鸞:「……」

    「疫病的解藥,是通過用無數種藥材,與煉化過疫種的藥水相配對,再經過無數次的嘗試,才能找到與之十成十相對相剋的藥材,相互抵消毒性,才煉製而成的。在此期間,一絲一毫都不能差,差了,就成了毒藥。」

    鳳乘鸞有點明白,「所以,所謂的唯一一顆解藥,並不是真的獨一無二,只是因為匹配起來,十分困難?」

    「對,因為無法計量最精準的藥量,所以,這種藥,複製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於是就成了唯一。」

    「那我腹中的孩子,可有異樣?」

    天醫嘆了一口氣,「太小,還看不出來。」

    「……」

    「不過按常理來講,你若是染病,而孩子卻未染,則你服下的解藥,就是孩子的毒藥。可若是孩子與你一同染病,你服下的解藥,其藥量對於胎兒,也形如虎狼,恐怕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鳳乘鸞捂在小腹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裙,「這麼說,這個孩子,一定是已經……」

    「這個嘛……」老頭兒拈了拈鬍子,「倒也未必。」

    「太師父!」鳳乘鸞兩眼之中又霎時充滿希望。

    「這么小的胎兒,若是被疫種侵蝕,必定已是死胎,該隨葵水流出才對,可方才,我為你診脈,卻發現這胎兒雖然剛剛月余,卻生命力極為強悍,目前來說,應該暫時沒事。」

    「真的?」鳳乘鸞已經不敢相信他了,「太師父,你這次的話說完了?」

    老頭莫名其妙,「說完了啊,太師父還能騙你不成?」

    「呵,那就好,那就好。」鳳乘鸞緊緊攥著裙子的手,總算稍稍鬆了下來。

    「不過……」

    「太師父!」鳳乘鸞有點崩潰,「您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呵呵,沒事,沒事!挺好!挺好……」天醫盯著鳳乘鸞平坦的小腹,鬍子都快要擼禿了。

    沒事歸沒事,可這胎兒,也太強了點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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