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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鳳乖:阮君庭,你也有今天!

    等龍幼微將那茶抿了一口,重新遞迴茶盞,阮君庭便雙手去接。

    可茶盞還未觸及指尖,便被忽地一放。

    他生怕弄出動靜吵醒了鳳乘鸞,慌忙俯身去接。

    這一個分神的功夫,就被龍幼微幾根手指扣住了手腕。

    「別動。」龍幼微微微闔目,悉心體會他的脈象,阮君庭想將手撤回,卻被她牢牢掐住,「若是還想見媳婦,就乖乖聽話!」

    丈母娘又祭出殺手鐧,他就只好又慫了。

    龍幼微手指扣在阮君庭的脈上,神色越來越凝重,之後,指尖一放,「王爺為了裝傻,連臉都不要了,不是只為放出煙幕,迷惑對手這麼簡單吧?」

    阮君庭被她一而再,二再三的壓制,面子上有些放不下,手回手,整了整衣袖,望了眼裡間,見鳳乘鸞還睡著,轉身壓低聲音,不悅道:「鳳夫人可看出了什麼?」

    「脈象渾厚之中,有一縷隱憂如牛毛細針般蟄伏。它若是不動,便等於不存在,可若是動了,便是徹骨之痛!」

    龍幼微聲色厲了幾分,「阮君庭,你中毒了!我說的對不對?」

    聽她此言,阮君庭的神色反而霎時平淡下來,「天醫鬼手門徒,果然有些真本事,即便只學了幾年,也能看得出來這些。本王真該早些年結交鳳夫人。」

    龍幼微緊緊追問:「你果然中毒了!到底怎麼回事?可知道是什麼毒?」

    女婿身中奇毒,龍幼微她做丈母娘的,自是比誰都緊張。

    他要是早早死了,那寶貝女兒豈不是要年紀輕輕成了寡婦!

    「既是毒,也不是毒,而且,不能不用。」阮君庭又幾分顧忌地看看鳳乘鸞那邊。

    「阮君瑜給的?」

    「鳳夫人心思玲瓏剔透,果然一點就透。的確是先帝所賜。」阮君庭坦然應答,「先帝的意思,不言而喻。我以魔魘鐵騎保阮氏江山,便可永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位,但若是有半分不臣之心,這體內積年的瑞龍腦便是一道催命符。」

    他說完,頓了頓,又補充道:「這件事,還請不要讓姮兒知道。」

    龍幼微乍然知道這件事,哪裡能如他這般淡定,她迫近一步,「那你可找到了催化這劇毒的藥引子?」

    「前不久,偶然的機會,遇到一個博學強記之人,曾隨口提及,」阮君庭回身,淡淡一笑,「應該是炒制姥山春茶時添加的那一味青雲墮。」

    「你還笑得出來!」龍幼微急得在他面前轉來轉去,「你你你……!你說,你要是早早死了,妞妞怎麼辦?」

    「本王從來無心帝位,忠於先帝,忠於當今皇帝,所以,死不了。」他還是笑容淺淺,就像是陪著長輩,聊著家常。

    「你騙誰!」龍幼微向來是個壓不住脾氣的人,「阮君庭,你是個聰明人,你早就知道,從你決定娶妞妞那一刻起,在某些人眼中,你就已經是個死人了!對不對?所以有些東西,即便你不想要,為了保你跟妞妞長命百歲,你也必須得搶過來!」

    阮君庭面上的笑,越來越淡,最後消失。

    雙眸微垂,沒再吭聲。

    他娶了鳳乘鸞,就是將南淵和北辰最強的兩隻大軍連成一氣。

    這樣一支勢力,一旦失控,對任何人都是致命的威脅。

    所以,不管他做什麼事,都隨時可以被掛上一個謀朝篡位的罪名,都可以隨時被人置於死地。

    所以,他才開始加緊秘密籌備天機關軍備,開始緊鑼密鼓地提早對安成王這隻大肥羊下手。

    他要在對手將他置於死地之前,奪得先機,先下手為強,一戰定乾坤。

    「鳳夫人,的確英明。」

    良久之後,他才回應了一句。

    龍幼微本來還等著他能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逆轉大計來,就一直眼巴巴等著,結果等來的,是這樣一句。

    這麼說,她方才一轉眼的功夫,猜到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阮君庭!」她沒忍住,便是一聲吼。

    床上,鳳乘鸞被吵得翻了個身。

    龍幼微慌忙壓低嗓子,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那你就這麼被動等死?」

    阮君庭將她揪著自己衣領的手輕輕撥了下去,「非也,其實此番前往太庸山,將鳳夫人救出,也不是倒貼的,本王的確有一事相求。」

    「何事?」

    「請鳳夫人代為引薦天醫鬼手。」

    龍幼微強行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讓我幫你也可以,喊娘!」

    「……」,阮君庭嘴角狂抽,擠出艱難的笑,「呵呵呵……,娘!」

    他還學著鳳乘鸞的樣子,扯了一下龍幼微的衣袖,算是撒嬌了。

    之後嫌棄地將自己那隻手甩了甩。

    捂臉!

    ——

    鳳乘鸞是被人輕輕抱起來,褪去衣衫時弄醒的。

    睜開眼,發現自己被阮君庭攏在懷中,臉埋在胸口。

    他正小心替她將被虛汗打濕的衣裳去了,又輕手輕腳換上乾爽的寢衣。

    他胸口的味道,已久違多日,讓人好生想念。

    鳳乘鸞懶懶地將臉在他胸口蹭了蹭,「我娘終於肯放你進來啦?」

    「吵醒娘子了?」阮君庭小心將她放下,把人在枕頭上擺正,不回答那個丟臉的問題,「我見娘子身上衣衫濕透了,怕因此再受了涼,所以……「

    鳳乘鸞整個人病懨懨的憔悴著,青絲散在枕邊,彌散開去,好多日沒見他,臉上欣喜一笑,「不回答啊。你把我都忘了,這臭脾氣卻是一點沒忘,是不是到底沒擰過我娘,終於改口了?」

    「咳……,以後再也不敢忘記娘子了。」阮君庭低頭仔細替她將寢衣的扣子一顆一顆扣上。

    可那手,挪到一半,想起了點什麼,就不想動了。

    千里歸雲中的情事還歷歷在目。

    太庸山中那狂亂一.夜還記憶猶新。

    他食髓知味,卻好久都沒碰到肉星兒了……

    阮君庭忽地抬眼,看向鳳乘鸞的眸光,將她嚇得一個激靈!

    凶光只是一閃而過,之後依然是純良無害。

    他俯身,將手撐在她耳畔,近在咫尺的距離,俯視她,仿佛下一刻就會降臨下來。

    鳳乘鸞身子本就虛弱,被他這一看,胸腔里的那一顆心跳得亂成一團。

    他額間的那一點猩紅,灼得她雙眼好痛,只好閉上眼,不與他對視,「別看了,我睡著了。」

    她將頭偏向一旁。

    之後……

    唔……

    他的唇,不經意間,就這樣欺了過來。

    「別,我還……」

    他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鳳乘鸞一陣眩暈,心口氣短,想要推開他,可完全沒力氣的手,軟軟推在他胸口上,不像是拒絕,倒像是邀請,讓他與她之間最後留得那一點餘地都沒了。

    ……

    就在鳳乘鸞覺得,自己就算不會不治而亡,也會被這個傻蛋欺負死的時候,他才放開她,呼吸未平之間,兩眼泛著光,是他與她親近時才有的那種光,是別人永遠看不見的那種光。

    「你憋死我了!」她唇色嫣紅,臉色卻蒼白,小手軟綿綿地揪著他的領口,推他。

    阮君庭唇角向上彎彎一挑,一本正經道:「我只是效法娘子,檢查你是否真的睡著。如今看來,果然是假睡。」

    他那笑,太熟悉了!太可怕了!太刻骨銘心了!

    莫不是……

    鳳乘鸞心思快如閃電,當下,「哎喲!」一聲!

    捂住心口。

    「好疼啊,哎呀,喘不過氣來了,哎呀,不行了不行了……」

    她這一叫喚,阮君庭又慌了。

    難道方才真的過分了,又將她傷到了?

    「哪裡疼?」

    「哎呀,這裡,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鳳乘鸞一通亂指,總之,全身上下,從頭髮稍到腳趾尖,都疼。

    阮君庭一頓手忙腳亂,又是安撫,又是順氣,又是捶背,又是倒水。

    「我去叫你娘過來。」

    「不要,別嚇著她。」鳳乘鸞有氣無力,軟綿綿跌進他懷裡,「你就抱著我就好了,你抱著我,我就不那麼疼了。」

    她窩在他懷裡,拱了又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也不管他受得了還是受不了,軟軟道:「玉郎,你不知道,我這傷,也不曉得什麼時候能好了,總之時不時地就全身經脈劇痛,好辛苦。」

    阮君庭信了,他沒想到,原來他的內力強行從她體內貫穿而過,會讓她經脈受損至此。

    「怎麼鳳夫人此前都沒有與我提及。」

    「我不讓她說的,怕你為我擔心……」鳳乘鸞本來病懨懨的,現在耍起花樣來,信手拈來。

    你個王八蛋,剛才親的那麼熟練,現在心思這麼清明,果然是裝傻!

    要不是唬得你亂了方寸,還不知要被你騙到什麼時候!

    「那……,鳳夫人可有說如何醫治?」

    阮君庭是真的憂心了,只顧著愧疚,加上醫理經絡這方面的事,他的確並不是很懂,見鳳姮這麼痛苦,一顆心已經亂成一團麻,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傻子人設,就崩了。

    「娘說只能慢慢將養,多吃些好吃的,不能動怒,不能驚嚇,不能心焦,更不能劇烈動作,就是好好養著,過個三年五載,差不多就能痊癒了。」鳳乘鸞絮叨地煞有介事,一副都怪奴家天生命苦的模樣。

    「好,不著急!」阮君庭的手臂將她緊了緊,「那就依你娘所言,我們好好養著便是。」

    他眼眸微微垂了垂,沒想到自己一時疏忽,竟然會將她傷成這樣,真的是疼到心肝里去了。

    鳳乘鸞仰頭看他,溫婉又不太善解人意,「你怎麼了?你擔心我了?」

    「呵呵,娘子,疼在你身,疼在我心。」

    他收回心神,就又開始文縐縐裝傻。

    鳳乘鸞見他那樣,當下眉頭一凝,捂住心口,「哎呀,好疼。」

    「娘子,你又怎麼了?」

    「快親我一下,親一下就能緩解。」

    哎?這個好!

    阮君庭立刻俯身低頭。

    親還不容易?

    本王最喜歡了!

    可感覺剛找到……

    被人一巴掌推開,「好了,不用親了,不疼了。」

    阮君庭:「……」

    鳳乘鸞笑眯眯,心滿意足,「玉郎辛苦了,待會兒心口疼,我喊你哈。」

    阮君庭:「……」

    她從他懷中滾下來,窩進被子裡,背過身去,無聲咧嘴狂笑。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阮君庭,你也有今天!

    ——

    如此又過了十多天,鳳乘鸞差不多能下床走動了,一行人才快馬加鞭,護著馬車,一路飛奔回百花城。

    幾日後,車子到了城門口,就已見鳳于歸和鳳晝白出城來相迎。

    阮君庭在馬車裡掀起帘子,沖鳳于歸呵呵一笑,就立刻被他嫌棄地瞪了一眼。

    龍幼微高聲道:「君庭啊,這位呢,就是你的岳丈大人,還不快喊爹?」

    阮君庭冷冷將車簾一放,「不喊。」

    再怎麼裝傻,也是有底線的,跟鳳于歸喊爹,他死也做不到!

    回府路上,鳳乘鸞倚在阮君庭懷中,向外張望,「奇怪。」

    她嘀咕了一句。

    「娘子何出此言?」阮君庭也覺得外面街市上有些怪,卻說不出怪在哪裡。

    「從正陽門進來的這條街,直通朱雀門,向來是百花城最繁華的地方,怎麼如今這麼少人?」

    她這樣一說,阮君庭也看出了門道。

    的確如此,整條街,與他們一個多月前離開時的熙熙攘攘截然不同,而且路上行人都是腳步匆匆,互相極少寒暄,街邊店鋪即便開張,葉門庭冷清。

    奇怪。

    「錯錯。」鳳乘鸞在車裡喚了一聲。

    西門錯立刻策馬上前,「小姐。」

    「去四處打聽一下,咱們不在的這一個多月里,百花城都發生了什麼事。不急回報,我在府里等你。」

    「是。」西門錯勒住馬頭,停在原地,目送著一行人回府,之後轉身下來,將馬隨便拴在一棵樹上,就吊兒郎當地逛街去了。

    ……

    鳳乘鸞等人回府時,在大門口見停了一乘軟轎。

    龍幼微看到那轎子,就老大不樂意,「哼,有貴客來了。」

    鳳晝白就只好尷尬地笑笑,急著想進去看看,又礙於爹娘在此,妹妹還有傷在身,只好耐著性子陪著。

    等阮君庭扶著鳳乘鸞,所有人都心疼鳳三妞身子不好,跟著一步一步挪到廳堂門口,才見尹正焦頭爛額地迎了出來,一一見禮,「大帥爺,夫人,公子,小姐,你們可回來啦,安公主已經在這兒等了老半天了。」

    之後他看見阮君庭,又愣了愣,有點腿肚子打轉,上次這位殺神入府,可是將人嚇得三魂丟了七魄的,現在又回來了,這可該怎麼伺候?

    「小人,叩見王爺!」尹正說完就要跪。

    阮君庭當下兩眼一彎,笑眯眯將人扶住,「老人家快快請起,不必行此大禮。」

    他這樣一扶,尹正真的嚇炸毛了。

    北辰靖王親手扶了他這老頭子啊!

    這是幾輩子修來的?

    龍幼微黑著臉道:「好了,跪什麼跪?別顯得你在帥府這麼多年沒見過世面似的,這個王爺是個傻了的,不用跪了,你以後就當姑爺伺候著就行了。」

    「哎!是!」尹正退開幾步,還小心打量阮君庭,也不知道丹青在北辰,隨著小姐跟著這樣一個人,過的怎麼樣。

    這王爺若是傻了,那小姐以後怎麼辦?丹青以後怎麼辦?

    這時,一個女子身影,穿著寬大的百褶裙,由丫鬟小心攙扶著,從廳堂里款款走了出來,見眾人都在,盈盈一笑,「鳳夫人平安歸來,真是可喜可賀。」

    景安說著,將手有意無意地放在了小腹上。

    她如今,已有了五個多月的身孕,肚子早就隆了老高,只是奈何此前鳳于歸一直對她與二郎的婚事,在皇上面前避而不談,她一個寡婦,未婚而孕,當然不敢聲張。

    後來,到了四個多月時,紙包不住火,她終於厚著臉皮在景帝面前哭著攤牌,求父皇做主,挑明此事,直接強嫁了算了。

    誰知鳳于歸豈是吃素的,他第一反應不是張羅著迎娶公主,讓兒子做駙馬,而是人給發配去了別苑,面壁思過!

    當著景帝,說是一定要嚴懲如此無德無行的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子,給公主一個交待!

    公主肚子都大了,他卻在婚事上油鹽不進,這哪裡是交待,分明是死扛!

    如此一熬,又是一個多月,正趕上龍幼微出了事,生死未卜,宮裡那邊也不好催促,加上景安本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公主,景帝也並不上心,這事兒就又拖了一個月。

    如此一來,景安的肚子,就這麼大了!

    這兩天,鳳于歸因著媳婦和女兒都要回來了,想要一家人團聚,才將鳳晝白從別苑給放出來。

    這人前腳剛出來,景安後腳就迫不及待地追了過來,而且美其名曰是來看望平安歸來的未來婆婆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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