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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搖搖頭,「聽娘說,她身邊還有個女兒,不知是哪一個。」
陸錚想起了樁舊事,臉色更黑了,「最好不是那一個。」
知知沒聽明白,陸錚也不願意多說,知知便道,「我想,她既然想見我,那便見一面吧。」
「你見她可以,我也一起,阮氏和她女兒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性子又好,萬一被欺負了,還有我在一邊替你出氣。」陸錚道。
知知聽得好笑,她都是皇后了,阮氏還能欺負她,夫君未免把阮氏母女想得太厲害了,按她的猜想,估計阮氏也就是看她如今做了皇后,想跟著沾點好處,其它的,大概是沒那個膽子的。
但陸錚堅持,知知也不想拂了他的意思,便答應了下來。
過幾日,阮氏母女便悄無聲息被送進宮裡來了。
知知不願在他們的寢宮接見兩人,特意換了個宮殿,地方比較清靜,環境也比較幽深,殿旁有個湖,宮殿便取名叫臨湖殿了,委實有些過分偷懶了。
知知坐著,等著阮氏母女進來。
皇帝陛下則委屈了一回,在內殿隔著扇薄薄的門,沒露面。
阮氏和江如熙終於來了,兩人一進門,便看見通身尊貴、坐在上首的庶女(妹),心裡一下子就不是滋味了。
青娘還在一側,嚴厲道,「還不拜見娘娘?」
阮氏本還要逞強,進宮前想了一千遍一百遍,要如何不動神色壓住庶女的氣勢,把主動權拿捏在自己的手裡,靠著那一封定親書,為自己下半生尋個好依靠的。
她挺有自信的,在她看來,庶女只是走了狗屎運罷了,麻雀飛上枝頭也成不了真鳳凰。
可真進了宮,看到高牆紅瓦,奴僕成群,威風凜凜的帶刀侍衛,阮氏就發憷了。
現在,被青娘這樣一呵斥,心裡更是一慌,膝蓋一軟,撲通一聲,真就跪下去了。
看著以往高高在上的嫡母和嫡姐跪在自己面前,知知心裡並沒有什麼大仇得報的暢快,畢竟,阮氏和江如熙對她不算好,也不算太差。
她在江府雖受了些委屈,但總沒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阮氏雖然苛刻,把她當奴婢使喚,但沒將她賣了。江如熙雖然有些嫡女的壞脾氣,但比起欺負她,江如熙顯然更看不慣江如柳和江如蓉,她倒是運氣好,大多能躲過一劫。
「起來吧。」知知沒叫她們跪太久,淡聲喊了起。
阮氏母女起身,坐了下來,屁股只粘了半個椅子,都不敢坐全了。
「有什麼話,說吧。」知知看了眼母女倆,先開口了。
阮氏一下子坐直了,臉上賠笑道,「也沒什麼事。就是太久沒見娘娘了,想見一見娘娘、娘娘還記得江謙麽?」
知知點點頭,「記得。」
阮氏高高興興道,「娘娘小時候,可喜歡同你二哥在一起了。那時候謙哥兒在外頭念書,不大回來了,每回回來了,娘娘都很高興。」
知知回憶了下,依稀想起了點,她小時候愛吃甜食,但她是庶女麽,阮氏又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家裡不缺銀子,但就是要在這些方面苛待她們這些庶女,大抵就是不樂意看她們過得太高興了。
只有江謙回來的時候,阮氏才顧不上理會她們這些庶女,且江謙也愛吃甜食,還挑食,往往一盤子只吃一口,剩下的都被她們撿了便宜。
所以,估計那時候江謙回來,她是挺歡喜的。
阮氏追憶了一番過去,似乎覺得套近乎套地差不多了,才試探道,「二郎讀書用功,娘娘是曉得的,只是他被他爹帶累了,前途上也栽了跟頭,我就盼著娘娘能念舊恩,拉他一把。」
「還有你姐姐,家裡出了事,你姐姐這些年也耽擱了,一直沒成親。娘娘念在過去的情分上,替你五姐姐說門親事吧。」
知知聽罷,面上沒什麼驚訝,淡淡道,「江謙的官位、江如熙的親事,這便是你所求的?沒有其他了?」
阮氏見她仿佛沒有一口拒絕的意思,忙不迭點頭,「沒了沒了,其他小事,不敢麻煩娘娘。」
知知定定看了眼小心謹慎的阮氏,在她充滿期待的目光中,緩緩搖了下頭,「這兩件事,我不能答應。」
阮氏一下子傻了,忙不迭道,「那便只求官位一事,親事不要了,親事不要了。」
知知仍舊搖頭。
阮氏期望落空,怒上心頭,氣惱道,「娘娘何必這樣寡恩,於你而言,只是件再小不過的事,我好歹也養過你幾年,不曾虧待於你!娘娘別忘了,當年我還替你說了件極好的親事!如今娘娘飛上枝頭,當了鳳凰了,富貴了,就全都忘了?」
這話暗含威脅,知知聽得明明白白,阮氏果真是見軟的不行,決定來硬的了。
知知沉默了片刻,阮氏見她啞然,似乎有了底氣。
時隔多年、再度見面卻高高在上的庶女,終於又吃癟了,這讓她有種回到了江府那些日子的感覺,膨脹的情緒在胸口洶湧著,越發的口無遮攔。
「娘娘如今成娘娘了,就忘了當年是如何在我手底下討生活的了?那時候娘娘怕我隨意將你許出去做妾,低三下四去學那些不入流的廚藝,跟個丫鬟似的,就為了討我一句好,那些日子,難不成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娘娘有回眼巴巴捧著羹湯來,卻灑到了我的裙擺上,被我罰在門外跪了半日的事,也忘了?其實啊,那會兒是四丫頭故意使壞,我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