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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七夫人嫁的七爺便是如此, 七爺慣來是個紈絝子, 身在將門,卻從未正正經經領兵打仗過。但戰七爺有一點倒是十分機警,那便是從來不惹事, 以自家五哥戰胥唯首是瞻,尤其給面子。
戰七爺搖著摺扇,掀起眼皮,斜睨了一眼妻子,「誰又惹你了,進門便擺臉子?」
七夫人沒好氣道, 「你還好意思問!就怪你不爭氣,害得我跟著你受罪!」
戰七爺不耐煩嘖了句, 拋開扇子,「我不爭氣,你嫁給我之前不就知道麽?這時候來問我的罪了,晚了!三郎的差事, 世子不都應了麽?我哪裡又惹你了?」
年前,因著家裡小兒子的差事,七夫人便與戰七爺鬧了一遭, 按戰七爺的話,在家舒舒服服當個少爺多舒服,何必去那軍營吃苦,戰家又不是養不起。偏偏七夫人滿心覺著,自家小兒子就是出息的命,鬧了好長時間。
戰七爺沒法子,五哥不在府里,只能去找侄兒,好在侄兒很給面子,很快便應下了。
七夫人冷哼一聲,「誰惹我了?是,沒人惹我,是我自己不愛惜顏面,眼巴巴跑去迎侄女,連聲嬸嬸都沒聽見。」
本來漫不經心的戰七爺,一下子坐了起來,「五哥回來了?」
七夫人冷嘲熱諷的,「可不是麽,咱們一家子都指著你五哥過日子,我可不得巴結著。一大早就讓青柳那丫頭去門外盯著,一瞧見馬車,我立馬就去了。結果倒好,連句嬸嬸都落著,真是把我這張老臉臊得喲!」
戰七爺一貫風流散漫的臉,驟然沉了下來,「我五哥什麼性子,你不曉得?他多疼我那侄女,就憑你們幾個婦道人家,還想給人家一個下馬威。你就差那一句嬸嬸?你娘家侄女多了去,愛聽就回娘家去,叫她們喊,你聽夠了再回!」
七夫人原本覺得自己占了大道理,嗓門也大,被戰七爺這麼一說,頓時心虛了,低聲嘟囔道,「我哪有給下馬威,不過是去看看侄女而已。再說了,三嫂她們也在啊。」
「呵。」戰七爺臉色更黑了,不留情面道,「我早說了,讓你少和她們混在一處!蠢不可言!三哥那一家子,一肚子歪心思,也不動動腦子,侯爺這位置,他坐得了麽?!沒本事就算了,混吃等死不舒服麽,非得上跳下竄,顯得他多能耐似的!」
七夫人這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三夫人給算計了,幸好當時她也就心裡不舒服幾句,嘴上可沒敢說半句。
「我這……我說她怎麼忽然來找我了!合著在這兒算計我!」
到底是髮妻,戰七爺也曉得,妻子就是性子簡單些,容易被人拱火,但人不算壞,便也不朝她發脾氣了,語氣微緩,「你既知道,我們一家子都指著五哥,便別給五哥添堵,他管著這一大家子,也不容易。」
七夫人立馬應道,「是,都是我著了道,幸好沒犯下大錯。只是,我跟著三嫂她們混在一處,五哥看了,心裡會不會覺得咱們跟三哥三嫂一邊啊?還有侄女那裡,我是不是得去道個歉,示個好啊?」
戰七爺思忖片刻,道,「算了,侄女剛回來,不急於一時。你若有心,叫盈盈去,多和侄女親熱親熱,總歸出不了錯。」
盈盈是二人的小女兒,定了親,但還沒出嫁。
七夫人應下,又四處看了看,見里里外外都沒人,才低聲道,「我今日瞧見了,侄女是帶著孩子回來的,可沒瞧見侄女婿的人影啊,而且沒一個人提的。會不會是……」
她沒說得太直白,但戰七爺已經懂了,道,「先別打聽這些,五哥就這麼一個女兒,流落在外多年,誰知道這些年怎麼過的,就是帶著孩子回來又怎麼樣!五哥還養不起?」
七夫人擺擺手,「我哪裡是瞎打聽,我是琢磨著,要真是我們猜的那樣,我就打今兒起注意著,那也是我侄女,我能不上心麽!再說了,五哥也沒個房裡人操持這些,世子更是沒娶妻,我這做嬸嬸的,替侄女操操心,怎麼都說得過去。」
當然,更深的話,她便沒說了。
若那邊當真有再嫁的苗頭,她在侄女的婚事上出了大力氣,侯爺能不記他們的好?
七夫人心裡打著算盤,恨不得立馬回娘家,看看自家有沒有合適的郎君,不說別的,今日她可看見了,她那侄女可是個大美人,那眼那眉,精緻極了,跟畫裡描出來似的。
再嫁之身又怎麼了?
幽州哪戶人家,不眼巴巴想和他們戰家結親,更何況還是五哥的掌上明珠!
知知尚還不曉得,自己被剛見了一面的嬸嬸,惦記關心上「終身大事」了。
她歇下,乳母抱了喝飽了的小郎君過來,珠珠也跟著弟弟過來了,靠著她,軟聲撒嬌。
知知摸摸女兒圓圓小臉,笑著道,「今日跟著你外祖父騎馬了?」
珠珠眨巴著大眼睛,點點頭,認真道,「外祖父好威風!」
知知輕笑著,「是啊,外祖父跟你爹爹一樣,保護著這一片土地,所有人都很敬仰他。」
珠珠捧著小臉笑,高高興興道,「爹爹也威風!」
知知溫溫柔柔一笑,替小傢伙整理了弄亂的小花簪,應和道,「是,珠珠說的對。咱們現在住在外祖父家裡,要懂事聽話,不能給大人惹事,好不好?外祖父和二舅舅都很疼你,但小孩子不能恃寵而驕,對不對?」
珠珠是個聽話的小娘子,認認真真回答,「珠珠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