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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一家酒肆時,卻聽得前頭罵罵咧咧聲響, 侍衛立馬警醒起來,怕這短短路上出什麼差池。
知知停下步子, 對侍衛道,「你去看看,倘若起了爭執,便攔一攔。」
侍衛領命, 立即前去撥開人群,過了會兒,回來了, 道,「回夫人,有個老人家喝了酒,沒給酒錢,非要賒帳,酒肆要扭他去見官,其他人在勸。」
知知從青娘那取了荷包來,道,「替那老人家付了酒錢吧。」
侍衛帶著荷包走了,青娘滿臉無奈,道,「娘子就是心善,焉知這種人,您幫了也是無用的。」
一大把年紀的酒鬼,定然是遊手好閒之輩,賒帳賒慣了,哪曉得今日碰上個較真的酒肆掌柜,這才鬧了起來。就是替他付了錢,下回還是照舊,這樣的人,幫了又有何用?
知知抿唇,沖青娘笑了下,道,「我見著了,便幫一幫麽。既然讓我撞上了,便是老天爺的意思。」
她看見了,便幫上一把,不過是順手的事,又不費力,何必糾結那麼多有用無用的,知知懶得想那些,倒不如就幫了。
片刻,那侍衛從人群中出來,身後卻跟了一醉醺醺的老頭兒,衣衫襤褸,酒氣衝天,隔著老遠,青娘便抬手捂住了鼻子。
侍衛無奈,「這老人家非要給夫人磕個頭。」
老頭兒並不乾瘦,肚子渾圓,且矮,加上滿身酒意,莫名的,讓人一眼看過去,聯想到酒缸。他被領過來,倒十分有規矩,也不亂瞥,倒叫知知生出幾分好感。
「老人家,磕頭就不必了。只是酒乃傷身物,下回別這般喝了。小酌幾口,嘗嘗味,過過癮,這般才能長長久久的喝下去。」知知好心勸他幾句。
胖老頭兒嘿嘿一笑,「喝慣了,不喝肚子裡酒蟲咬人。」
知知無奈,只好道,「您住在哪裡,我叫人送您回去。」
下一秒,胖老頭兒「哇」的吐了滿地,仿佛是酒勁上來了,嘔吐物的味道屬實刺鼻,兩邊路人俱繞道而行。
吐了後,胖老頭兒便睡死了,怎麼叫都叫不醒,那侍衛推了好幾把,沒反應。
青娘快膈應死了,嫌棄道,「娘子快別管了!」
知知卻道,「總不好就這樣將人丟在路邊,天這樣熱,中了暑氣,怎麼辦?這樣吧,先帶回府吧,待他醒了,再送他回家。」
說著,便叫侍衛帶老人家回府。
……
到了衙署,剛進門,知知便瞧見了二哥江術。
知知小跑過去,仰著臉叫他,「二哥,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在大營麽?」
陸錚打廣牧時,帶了江堂和江術二人,如今兩人皆被提拔,擔著不輕的職務。
江術笑望著知知,「今日過來有事。」
知知忍不住追著問,「二哥,爹娘他們何時過來?我想他們了。還有小驢子,也不曉得他長高了沒?」
江術見她還同從前一樣,眼神依舊柔軟,神情溫然,仿佛從千戶娘子到太守夫人,對她而言,並無什麼變化。倘若有人能勸得住陸錚,那便獨獨只剩下她了。
「二哥?」知知見他不答話,追著問了句。
江術回過神,道,「我同大哥商量過,打算過段時間。大嫂有了身子,月份還淺,路上奔波,太受累了。」
知知一聽,驚喜道,「大嫂有好消息了?那大哥一定很高興吧?」
江術憋笑,搖頭道,「大哥早想要個女兒了,連侄女名字都取好了。到時候倘若生的是侄兒,也不曉得大哥受不受得了這打擊……」
知知亦跟著笑,江術止住了笑,遲疑了一下,還是道,「我今日來,其實是來找你的。先前你來廣牧時,有書生路上攔了你的馬車,你可還記得?」
知知頷首,「我記得,怎麼了麽?」
江術道,「最後查出來,是鍾氏的郎君鍾厲,他不服妹夫,故設了這局。妹夫欲殺鍾厲,二哥想,你能不能出面勸勸他?」
頓了頓,又解釋道,「非二哥不在意你的安危。只是鍾厲乃鍾家嫡孫,鍾老爺子在兗州頗有聲望,也肯自逐兗州,妹夫又剛入主兗州,此時殺鍾厲,有百害而無一利。」
……
知知從青娘手裡接了食盒,自己提著,來到陸錚衙署辦公之處的門外,剛敲了一下,門便被打開了。
見了來開門的陸錚,知知笑盈盈,臉上的笑又甜既嬌,「夫君,該用午膳了。」
陸錚「唔」了句,十分自然接過她手中的食盒,牽她入了內室。
知知起身將膳菜擺好,道,「天熱上火,易敗胃口,我從家中帶了份冰鎮的瓜果,夫君先吃幾塊。」
陸錚欣然夾了塊冰鎮過的瓜果,送進嘴裡,只覺得渾身舒坦,半日的燥熱俱隨著爽口瓜果下肚而消散了,他給知知夾了塊,道,「你也吃。」
待用過冰鎮瓜果,兩人便用了午膳,知知來送飯已有幾日了,漸漸的,這裡也備了許多她常用的物什,今日進門,還瞧見了內室多了張軟榻。
陸錚見她望著那裡,略咳了句,撇開臉,道,「先前那張榻硬,你睡了要不舒服的,我叫人換了張。」
但實際上,知知之前怕自己留在這裡,打擾了陸錚的正事,每回都等陸錚用了午膳,便回太守府了,從來也沒在那張硬榻上歇過。但陸錚這樣說,自然是希望她能留下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