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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謀士道,「主公接見過裴晏安等人了?」
陸錚「嗯」了句,又道,「都是可用之人,留下吧。」頓了頓,道,「裴晏安這人不錯,水利運河的事,交給他來主辦,正好也讓我瞧瞧他的本事。」
何謀士樂呵呵應下,又稟報了幾件政務,一是管鶴雲那邊的來信,說是豫州一切都好,請主公放心,再一件,便是徐州來使。
陸錚為援廣牧,收兵回了兗州,徐州之事暫時擱置了,對陸錚而言,拿下豫州便算是賺了,至於徐州,他雖有意要取,但倒並無那般急迫。
但對徐州,卻是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了。
一是出於種種考慮,兗州收攏了朝外賣糧的口子,經過一個難熬的冬日,徐州糧食殆盡,去歲秋收的糧食,被戰氏陳氏奪了不少。馬上又是春耕,但徐州仍是兵荒馬亂,不用想也知道,今年也是難熬。
二是本為難兄難弟的豫州投了陸錚,在他治下,雖說不能向外擴張,但自保的本事還是有的。大抵是年前一仗,戰氏陳氏也不大想惹陸錚,給自己添個敵人。
相隔不遠的豫州過上了安居樂業的日子,春耕如火如荼,徐州百姓對鄭太守,也是頗多怨言。
此番,徐州鄭氏終是熬不下去了,不得不派了來使,昨日剛至廣牧,今日何謀士便來稟報了。
何謀士道,「今夜擺了宴,宴請徐州來使,想來在宴上,來使便會提出來意。」
陸錚頷首,隨意嗯了句,道,「知道了,今晚我會出席。」
何謀士一頓,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瞧了瞧陸錚的臉色,道,「另有一事。」
「說。」陸錚抬眼,言簡意賅一個字。
何謀士吞吞吐吐,道,「徐州這回極有誠意,派的是鄭氏的二郎君,另還帶了位嫡出的娘子。下官揣測,當是……當是有聯姻之意。」
陸錚面無表情,眉心微蹙,只覺得深深的厭煩,什麼時候起,這麼多人想許女兒給他了?盧氏送,鄭氏也送,他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這動不動就送女兒的風氣,究竟是誰家起的頭?
「聽聞,」何謀士低聲道,「聽聞這位鄭氏女郎生得姝麗,有徐州第一明珠的之稱,寫的一手好字,師從——」
說到一半,就發現主公冷厲的目光盯著自己,一肚子的忠言逆耳全都咽了下去。
他並非被鄭氏收買或是如何,只是在其位謀其職,如納一鄭氏女,便能輕而易舉取了徐州,自是一本萬利的事。於公,不用打仗便能取徐州,且令鄭氏老老實實替主公做事。於私,不過是後院添個人的事,主公已有正室,正室之位自是不能給的,但如今是鄭氏有求於主公,給個平妻的位置,便也足夠了。
何謀士怎麼想,都覺得這事聽上去挺划算的,他這人忠心得有些迂腐,便是知道陸錚會動怒,也還是提了,旁人拉都拉不住。
陸錚冷冷瞥了一眼,冷聲道,「我陸錚要奪天下,也是堂堂正正,靠自己的本事奪,而非走這些小道。我今日納了鄭氏女,明日便有趙氏女、錢氏女、李氏女,難不成都納了?若靠納妾就能奪天下,還輪不到我陸錚。」
「還有,我只有一位夫人,現在是,以後也是。你是謀士,在其位司其職,這回我不同你計較,下去吧。」
何謀士一把年紀,本事也是有的,忠心也是有的,就是迂腐了些,陸錚也懶得同這老謀士計較。
說來說去,這事還是要他點頭,旁人也不能逼著他納妾。
他不納,難不成這些人能逼著他點頭,逼著他洞房?
當夜,廣牧設宴,宴請徐州來使。
徐州使臣鄭氏二郎君,單名齊,生的一副溫潤世家公子的模樣,言行舉止也十分客氣,但廣牧官場都不大待見這位二郎君。
鄭氏無能,是出了名的,徐州在鄭氏手裡,百姓們過得什麼水深火熱的日子,眾人也都有所耳聞,便是盧氏都能為民豁出去,可鄭氏一家子老少,卻連這點魄力都沒有,怎麼也讓人佩服不起來。
鄭齊也隱隱能感覺到這種輕視,但他有求於陸錚,自是不敢顯露自己的情緒,臨下馬車前,還特意囑咐其妹鄭瑜。
「等會兒見了陸錚,你身架放低些。別使小性子,阿父叫你我來,是來結親的,不是來結仇的。」
鄭瑜素來高傲,若非父親苦苦相勸,她絕不會同意為妾,此時還被兄長囑咐要討好陸錚,面上更是難看了幾分,不肯點頭。
鄭齊心煩意亂,好聲好氣道,「我知你不情願,但徐州式微,阿父也同你講清了利弊,你當曉得,你的好日子好名聲,皆是因為鄭氏。鄭氏若衰微,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道理想必不用我同你多說。」
「再者,陸錚出身雖差了些,但他如今權勢在握,將你許給他,並不算虧待了你。我聽聞陸錚未有子嗣,府中只有一女,你若能快些誕下小郎君,同正妻又有什麼區別?」
鄭瑜面色紅了又白,終是忍著羞愧點了點頭。
鄭齊安心,兄妹二人相繼下了馬車,緩步入了宴堂。
宴堂上有歌舞,但氣氛並不奢靡輕浮。
表演歌舞的女子穿得整齊,眸色也清亮,待舞過一曲,也沒鬧出什麼客人拽著舞女肆意輕薄的笑話,舞女相繼退下。
樂師倒是一直沒停,奏著樂曲,將整個宴堂的氣氛,渲染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