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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錚疾步朝外走,道,「去衙署,叫黃巍李多等人過來。我有吩咐。」
片刻功夫,整個兗州排的上號的人物,俱聚在衙署。
陸錚坐在上首,有條不紊安排著兗州的防線,雖說戰胥和陳氏打,瞧不上他們這些小嘍囉,但該做防備的,卻是不能少的,否則等別人打上門,才反應過來,吃苦頭的便是自己了。
李多黃巍等人俱領命,以管鶴云為首的文官們,則在你一句我一句討論著,如何能將庫房中那些不值錢的舊兵器賣個高價,論起坑人,還是這群文人最厲害。
陸錚沒怎的插嘴,坐在一邊聽著,待眾人討論出了個結果,便點頭允了,起身道,「這段日子,我去軍營,州中諸事,以管公為主,拿不定主意的,再來尋我。」
管鶴雲等人俱應下,目送他離開。
第39章 嚶嚶
陸錚疾步入內, 知知見早上管鶴雲來後,陸錚便急匆匆出了門,一直忙到現在才回來, 猜想外頭出了事,迎他入內。
陸錚坐下,拉著知知坐在他身側,囑咐道,「明日起, 我約莫要忙起來了, 顧不得陪你了。」
知知抬眼,輕聲問,「夫君, 是外邊又打起來了麽?」
陸錚頷首,簡單解釋了幾句,「戰家和陳家開戰了,戰場在徐州,兗州離徐州只隔了豫州一州,雖一時戰火還燒不到兗州, 但終歸還是小心為上。」
其實對於亂世,知知的感觸並不是很深。
從前還在郡丞府時, 一年也出不了幾次門,自然不曉得外邊過得什麼烽火連天的日子。
後來到了衛所,又嫁了陸錚為婦。陸錚微末時,便護她護得很緊, 外邊什麼風風雨雨的,她知道的也少。後來陸錚一路高升,兗州在他治下十分繁榮平靜, 打仗什麼的,仿佛離她的生活很遠。
聽陸錚這樣提及天下大勢的時候,她才真切意識到,其實戰爭離她並不遠。不過是因為一直處於陸錚庇護和保護之下,她鮮少去想這些。
她的神色略微帶了絲緊張,立即便被陸錚看出了,他大掌握住知知的手,道,「別怕,不過是未雨綢繆而已,兗州到底離得遠,未必會波及。況且,有我在,我會護著你。」
知知慌亂的心略微安穩了些,很快便又替陸錚操心起來,道,「那夫君要住軍營去麽?」
從前打仗時候,陸錚一向都是同士兵們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從不擺什麼架子,戰場上更是身先士卒,也是因此,兗州的將士們極敬佩他這個主公。
若是他要去軍營住,那知知就得替他收拾行李,省得到了軍營少了這少了那的,陸錚又是能吃苦的人,往往懶得叫人回來去,熬過去便算了。
陸錚搖頭,「暫時不必,過些日子再說。」
知知應下,又道,「那夫君若是要去,提前同我說一聲,我好和青娘將行李收拾出來。」
陸錚點頭,又同知知說了會兒話,見知知不再同先前那般慌亂了,才起身,說要去肖夫人處一趟。
這一年,肖夫人的性子改了頗多,至少對著陸錚這個兒子,多少有了個母親該有的樣子。
陸錚進東院,還未出聲,便聽到一孩童辱罵的話語,稚嫩的童音,配上惡毒的話語,簡直令人聽之生厭。
「你這奴才,還不滾!小心小爺抽你鞭子!狗東西!」
陸錚低聲呵斥,「陸鈞!」
他這一年積威愈重,闔府上下,沒有一個不懼他的,便是肖夫人千嬌萬寵著的陸鈞,天不怕地不怕,也怕這位二叔。陸鈞白了臉,嚇得張張嘴,小聲喊,「二叔……」
陸錚壓下心中火氣,淡聲吩咐那被呵斥的下人,「下去吧,往後不必在東院伺候了,去找青娘,叫她給你另吩咐活。」
被打罵的下人忙不迭應下。
本來他今日挨鞭子便挨了,偏偏叫二爺碰上了,陸鈞叫二爺訓了一頓,當面還不會如何,待二爺走了,陸鈞定是要記恨他,那可就不是幾鞭子能了的事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二爺這樣高高在上的人,還能想到這一點,另給他尋了一條出路,當即感激地退了下去。
陸錚雙手背在身後,神色漠然看著陸鈞,陸鈞一直養在母親這裡,這一年多,陸錚同肖夫人雖關係和睦了許多,但始終不冷不熱的,他知道阿母不願他插手陸鈞的事情,便也十分識趣的不去多管。畢竟,這孩子並非他的孩兒,他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
但今日看到陸鈞這個樣子,陸錚心中不由得生出些後悔,他是萬萬沒想到,肖夫人和小宋氏會將這孩子養成這個驕縱的性子。
他頓了頓,沉聲開口,「下人也是人,日後再叫我看見或是聽見你打罵下人,那你抽了別人幾鞭子,我就抽你幾鞭子。」
陸鈞囁喏應下,「我知道了,二叔,我知錯了。」
陸鈞知錯不知錯,陸錚看不出來,他也懶得看這孩子裝乖,如他所言,大不了下回他打了別人,他就打他。這種被大人寵壞的孩子,疼了就知道學乖了。
沒多餘的話,陸錚轉身,不再理會陸鈞,徑直入了肖夫人的屋,「母親。」
肖夫人勉強露出笑,試圖同自己厭惡的二兒子好好說上幾句,然而兩人的關係也就這麼不遠不近,再如何努力,氣氛也還是不尷不尬的。
陸錚倒不在意,想了想,道,「方才在門口,我看見鈞哥兒了。他這年紀,也應開蒙,學學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