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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一走近,便被自家小珠珠撲了個滿懷,委委屈屈蹭了下小臉, 才顧得上打量跟著娘一起進來的陌生男子。
珠珠瞧了好一會兒,陸錚被女兒的眼神看得正滿心期待的時候, 嬌氣的小娘子似乎是認定了,這人不認識,果斷扭頭,小腦袋扎進娘親的懷裡了。
知知抬頭, 就看到自己女兒十分不給面子的扭頭,再看陸錚,一臉失望, 不由得笑著哄珠珠,「珠珠乖,這是爹爹啊。」
珠珠最聽娘的話,又扭頭出來,仔仔細細打量著面前的「爹爹」,翹而長的睫毛顫了顫,圓圓的小臉露出「迷惘」的小表情,肉肉的臉蛋,懵懵的神情,看得陸錚這麼鐵血的武將,只余滿腔的柔情。
知知鬆開手,示意陸錚來抱珠珠,陸錚小心上前,邊瞧著女兒的臉色,邊小心翼翼將女兒抱進懷裡。
珠珠倒乖巧,只皺了皺小眉頭,很給面子的沒哭。
一周歲不到的小娘子,骨頭都還沒長硬,陸錚抱著她,小心得不得了,生怕弄疼了嬌嬌的女兒,抬手摸了摸珠珠養出來的發,還不長,也不濃密,只夠扎兩個可可愛愛的小啾,支棱在腦袋上,可愛極了。
陸錚抱了沒一會兒,便將人送回知知懷裡了,就那麼一小會兒,後背冷汗都出來了,比打仗時還小心謹慎。
「她會說話了麽?」陸錚拿起一旁的金鈴鐺,抖動出清脆的響聲,邊逗弄著珠珠,邊問。
知知道,「還沒呢,我本來還擔心不好,阿娘和青娘都勸我,說貴人語遲,還不急。找了大夫來瞧,也說沒瞧出什麼。」
陸錚滿不在意,十分偏心道,「我們的女兒,定然聰明又伶俐,沒什麼可擔心的。貴人語遲,這話也沒錯。咱們女兒是來享福的,呆一點也沒什麼,有爹爹呢。是吧,爹的珠珠兒……」
知知聽他這話顛來倒去的,一會兒一副我的女兒天下第一聰明,一會兒呆一點享福,總之,不管正說反說,自家女兒就是最好的!知知聽得無奈,當真偏心到骨子裡了,還偏心得十分明目張胆。
夫妻二人說了會兒話,知知便想起來陸承的事,這孩子自從被東院趕出來後,便一直住在正院,一直是青娘親自照顧著。
知知將陸承的事說了,不出意外的,陸錚沉了臉,「母親越發糊塗了!」
陸錚本就有心找個時間,好生勸一勸陸母,當夜,東院竟破天荒的,主動來了正院。
來傳話的婆子恭恭敬敬道,「老夫人知道大人回來了,特地在東院設了宴,請大人和二夫人一起過去。一家人也好聚一聚。」
婆子傳完話,就被青娘帶出去了,知知琢磨了會兒,抬頭看陸錚,就見他也皺著眉,面上欣喜神色不多,更多是不解和詫異。
半晌,陸錚眉頭舒展,語氣平淡了幾分,「那就去吧。正好借著這機會,說一說承哥兒的事。」
知知見狀,便起身去了書房,片刻後,出來了。
陸錚疑惑望著她,見她站得離自己遠遠的,面上略有踟躕,不由得伸手去握她的手腕,聲音放柔了些,「這是怎麼了?我不是沖你生氣,你是兒媳,怎能頂撞婆母,承哥兒的事,不怪你。」
知知定了定心,將手中的物交給陸錚,輕聲道,「夫君先看看吧。」
陸錚納悶翻看著手中的信,起初還不甚在意,漸漸的,臉色沉了下來,身上的氣勢也瞬時駭人起來。他骨子裡是個很強勢的人,且近年權勢愈重,便表現得更加明顯了。
這樣的人,一旦認定了誰,便會不遺餘力護著那人。但倘若誰膽敢犯了他的忌諱,那面臨的下場也絕不會太好。
陸錚將信收好,又看了眼那疊厚厚的支銀子的單子,對上面的數目只是一掃而過,神色卻瞧不出半點端倪。
知知見他看完了,輕聲解釋道,「夫君,我本不該懷疑到自家人身上,但承哥兒的事情,未免太過蹊蹺,我便自作主張,叫人查了查。那吳姓大巫乃裝神弄鬼之人,沒什麼真本事,她有一遊手好閒的兒子,我便差人下了套,哄走了他手中的銀錢,還讓他欠了一筆不小的銀子。本想逼出吳姓大巫身後之人,哪曉得,她竟來了府里,接待她的,是嫂子身邊的鄧媼。」
「但我始終想不通,大嫂為何要買通大巫,將承哥兒趕出東院。」
陸錚面無表情收起了那單子,順手擺在一邊,隨後神色漸漸緩和,將知知攬到懷裡,低聲道,「她什麼心思,我懶得猜,無非是有私心罷了。今晚宴上,自然能見分曉。」
當夜,一向冷清的東院,還算熱鬧。
酒宴上,肖夫人和小宋氏坐在一處,知知則同陸錚坐在另一邊,瞧著眾人和和氣氣,但氣氛總歸有些冷。
小宋氏端起酒盞,笑著對陸錚道,「二弟此番得勝歸來,大嫂敬你一杯。」
陸錚喝了酒,將酒盞擱在桌上,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整個桌上霎時一靜。
陸錚垂著眼,仿佛漫不經心的,語氣淡漠道,「母親想將承哥兒送走?」
肖夫人聽他這語氣,頓時怒了,將筷子往桌上一摔,「是又怎麼樣,你這是什麼態度!陸承本來就不是我陸家血脈,不過是過繼來的,送走又怎麼樣!你既知道我要送走他,那肯定也知道,我要送走他的理由,他命硬,克我!我不送他走,難道等著他剋死我麽?!」
知知也跟著放下筷子,靜靜看著對峙的母子二人,同小宋氏都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