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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錚當即應下,「當然。」
心裡卻已經開始琢磨了,從江家要個下人回來,並不算什麼難事,那青娘也算是江氏在府里唯一的親人了,何必非要等那麼久。
仿佛不經意提起這些的知知,驀地抬頭,瞥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陸錚,唔了一下,滿臉踟躕的神色,道,「夫君……」
陸錚低頭,見她神色,「何事?」
知知抿抿唇,仿佛鼓起勇氣般,人在凳上坐得筆直,一副要有正事要說的樣子,她仿佛是思索了很久才開口的。
「今日,你走了之後,婆母喚我過去了。」知知手端正放在膝上,繼續道,「婆母同我說,我同夫君的第一個孩兒要過繼給大嫂。」
陸錚微微皺眉,過繼一事,母親同他說過一回,他沒反對,也沒理由反對。
但江氏才進門,母親便迫不及待將人喊去,未免做得太難看了。
饒是如此,陸錚也還是點頭了,「母親和我提過。」
見江氏睜著眼望著自己,白皙面上有些失落,陸錚不由得跟著不自在起來。
他的確做的不對,過繼一事,他從未同江氏提過,想必她今日被母親叫去,乍一聽聞這事,心裡必定是不安惶恐的。
只等著他回來,能給她一個解釋。
可他回來了,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告訴江氏,這事是真的。
陸錚的話,知知一點兒不意外,她也看出了些陸家母子相處的門道,陸錚是個孝順兒子,小事上不願拂了肖夫人的面子,而對於以前的陸錚而言,除了軍營的正事,其它都只是小事。一個還沒影的兒子,和淚眼相逼的寡母寡嫂,陸錚會答應,知知絲毫不感到意外。
但她不打算同陸錚鬧,這麼些天下來,她也算是摸清了自己夫君的性子,他對自己還是有幾分憐惜的,兩人在床事上的合拍,以及她的溫柔貼心,大約還是很討陸錚歡心的。
諸多念頭在腦海里轉了一圈,知知開口,她的語調柔軟,聲音輕軟。
「夫君,過繼一事,我覺得不妥。」
陸錚猛的蹙眉,面色似有不虞。
知知卻不怕他,察言觀色之下,繼續道,「且不論我同夫君還沒孩子,就算孩子出生了,是男是女,且還不一定。可大伯家襲香火一事,卻是等不得的,何必捨近求遠,陸氏一族,無父無母的孩子,應當也是有的,找個年幼的抱養給大嫂,待日後養大了,還不是同親生子一般,何苦眼巴巴等著個還不曉得在哪兒的孩子。」
陸錚聽得心煩,他並非那種憐香惜玉的性子,倘若面前同他說這些大道理的不是江氏,而是什麼旁的女子,他早已翻臉了。可看著面色柔和、溫聲細語的江氏,他那些不耐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見陸錚沒開口,知知便又低聲道,「再者,夫君也曉得,我曾經在江家為庶女,其間艱難,雖已過去良久,仍不時縈繞心頭。當時我便打定主意,日後絕不讓我的孩兒步我的後塵,骨肉分離之事,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聽了這話,陸錚面上神色緩和,他心中到底還是憐惜新婦的,尤其見她垂首說話的可憐樣子,心中亦不好受。
思及她在江家的經歷,心中又多了幾分憐惜,正待開口,卻聽江知知道。
「我也曉得夫君不易,倘若過繼之事無法更改,那我為夫君納位妾,夫君意下如何?」
陸錚猛的抬起頭,臉色頓時難看的嚇人,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聽了這話,會大動肝火。倘若江氏當真不願過繼自己的孩兒,那的確如她所說,過繼庶子,是最合適的法子。
可莫名的,陸錚心裡極不舒服,甚至有拂袖走人的念頭。
他沉聲道,「你要為我納妾?」
江知知心裡也不好受,撇開頭,道,「我自然不願意,我心慕夫君,又怎願意讓個外人來破壞我同夫君的感情。可這門婚事,本就是我求來的,夫君是看我可憐,才娶了我。倘若我再讓夫君為難,那便對不住夫君。可我也不願意違背我的本心,既如此,那納妾便是唯一的法子。縱使我千般不願,也只能如此。」
她這一番表白,及腮邊那一滴盈盈的淚,莫名的,瞬間將陸錚心底的燒著的火給熄滅了,就跟倒了盆雪水下來一樣。
噗地一聲,怒火沒了,只餘一縷無奈的青煙。
陸錚靜坐了片刻,緩和語氣開口,「你既心裡不願意,那納妾之事,日後不必再提。方才你所言,並非毫無道理。待我同阿母言明,再做定奪。」
頓了頓,語氣有些無奈,「還有,我娶你是我願意的,並非你求來的,這話日後不可再提。」
知知驀地抬頭,驚喜望著陸錚,仿佛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白皙面上的淚痕尚在,一雙眼卻亮亮的,含著喜色。
她仿佛是忍了忍,沒忍住,一下子撲進了陸錚寬闊的懷裡,揪著他的衣襟。
陸錚心頭一動,不由得攬她纖細瘦弱的肩膀,擁著她。
半晌,才聽到懷裡人輕聲啜泣道,「是知知讓夫君為難了。」
陸錚搖頭,「你我夫妻一體,何必說這些。」
第17章 張猛
陸錚進門,便見嫂子小宋氏也在母親這裡,避嫌移開視線。
「母親。」
肖夫人一如既往的神色冷淡,端著茶杯,冷淡地嗯了一句。
倒是小宋氏笑了笑,替母子二人調節氣氛,「二弟來找娘,應是有什么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