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頁
戰胥看著母女倆,眼神帶著疼惜,心裡有遺憾,也有失落,覺得自己實在錯過了太多了。
知知若是在他身邊長大的,他也會抱她,背她,陪她玩「騎大馬」的遊戲。但偏偏兩人相認時,知知已經這樣大了,他竭力彌補兩人之間的關係,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並非人力可以改變的。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即便他是戰胥,他有再大的成就,天底下有再多的人畏懼他,他也不可能回到過去,挽回自己的過錯。
戰胥的眼神,掩飾了,但掩飾得也就很一般,知知與他接觸的機會多了,也多多少少能看出他的情緒,想了想,主動道,「我要帶珠珠去曬太陽,侯爺有空一起麽?」
戰胥一喜,忙道,「有空,我今日什麼事都沒有。」
知知點頭,不再說什麼,幾人朝後院的花苑走去。
那裡有一個池塘,裡邊養了許多魚。珠珠最近不知為什麼,迷上了餵魚,每天都去,滿池塘的魚都肥了不止一圈。
來到池塘邊,珠珠拍著手,她最近開始學說話了,「爹爹娘娘」的,說得很清晰,關於吃的玩的,小傢伙也學得很快,其它的就一般般了,看得出是個愛偷懶的小傢伙。
此時珠珠正指著池塘,磕磕絆絆道,「餵……喂!喂!」
知知忍著笑,耐心教她,「是餵魚。」
珠珠懶得學,她是能用一個字表達,絕不肯說兩個字的性格,眼珠子一轉,使勁點點頭,「嗯」了一下,表示贊同娘親的說法,拍著手,還是只說了一個字,「對!」
知知被女兒逗得直笑,示意青娘將魚食拿過來,珠珠立即伸手抓了把,眼巴巴望著不遠處的池塘。
知知頓了頓,朝旁邊的戰胥看了眼,望著他,道,「侯爺抱珠珠麽?」
戰胥一怔,見女兒一雙眼清澈望著自己,實在與亡妻像極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欣喜道,「好,我抱她去吧。」
知知將珠珠交給戰胥抱,見他態度非常的鄭重小心,仿佛沒抱過孩子一樣,但動作倒是仿佛特意練過一樣,也不擔心什麼,只囑咐了幾句,「侯爺別慣著她,這池塘的魚都快被她餵得撐死了,她手裡那些撒完了,便抱她回來。」
戰胥認真應下。
戰胥抱著珠珠去了池塘邊,既不嫌棄池塘邊髒污,也不嫌棄太陽曬,樂在其中。珠珠對戰胥仿佛也很滿意。
平日裡,要麼是乳母抱,要麼是知知抱她,陸錚在的時候,他抱的時候也很多,但總的算起來,還是乳母抱得最多。乳母是女子,力氣好,又怕小主子一不小心掉進池塘,便總是抱得特別緊。
珠珠為了能餵小魚,也就默默忍受了。
現在換了個人抱自己,力道不大不小的,正好舒舒服服的,可把小傢伙高興壞了,抓著一把魚食,愣是圍著池塘,餵了一圈。
直到斜陽西下,知知才走過去,道,「時辰不早了,珠珠明日再來餵魚,好不好?」
珠珠最聽娘親的話,立馬小手一拍,朝知知伸出手,表示:我同意啦!
知知淺笑著,抱過珠珠,取出自己的帕子,給小傢伙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一點點薄汗。
戰胥雖不捨得,但也知道分寸,不用誰說,自己便主動道,「那阿爹就先走了,下回再來看你和珠珠。」
頓了頓,又道,「我要回幽州一趟,你阿兄有些事情做不了主,半個月可能趕不過來。」
知知愣了一下,才想起戰胥並非什麼閒人,他還管著青州幽州遠東那麼大的地盤,的確不能一直耽擱在徐州,便也點點頭,又補了一句,「您什麼時候有空,想來府里,便來。珠珠挺喜歡您的。」
戰胥笑了下,雖沒聽到一句「阿爹」,但他已經很滿足了。
「好。我留了些人在這裡,你有什麼事找阿爹,便叫人去辛巷宅子傳話。遇著什麼難事了,也只管說。」
知知點點頭,沒回絕他的好意,道,「好。」
戰胥不舍回頭看了眼,邁開步子走了。
青娘等下人基本都知道戰侯的身份了,也都見怪不怪,就連守門的門房,都十分自然地送他出去。
而沒人發覺,在戰胥走出侯府的時候,門不遠處一個角落裡,躲著一個衣著樸素的小娘子,渾身瑟縮著,仿佛被嚇壞了,呆呆望著戰胥離開的方向。
她叫金禾,雖看上去生得瘦弱,但實際上快十八了,是肖夫人在來徐州的路上,途中撿來的一個流民,不知哪裡合了肖夫人的眼緣,肖夫人留下了她。
金禾一路晃神,回到肖夫人的長壽院,慌裡慌張的步子,一進院子,就撞倒了一個婆子。
那婆子有些生氣,道,「金禾,你沒長眼啊!走路都不瞧的!你別以為你得了老夫人的喜歡,便可高枕無憂了,府里最忌諱你這樣不講規矩的!」
金禾忙給婆子道歉,婆子才鬆口,「算了,下回注意點!」
婆子一走,金禾便立即奔也似的,來到肖夫人的佛堂外。
自從先前鬧了小宋氏那一出,知道那大巫是小宋氏找來騙人的,肖夫人倒是一改先前的作風,對大巫之流是徹底不信了。
大巫是不信了,但很快的,肖夫人又找到了新的寄託,她改信佛了,誦經、吃素,甚至還請高僧來府里給她講經。
陸錚雖不信佛,但比起大巫,顯然是佛法更靠譜正派些,好歹佛法從不講那些害人的事情,至多說些因果報應,勸人行善的,且被肖母請到府里的高僧,陸錚也派人查過,的確是德高望重的正經僧人,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做肖母找一個寄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