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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母忙殷勤道,「一大早便餵過了。」
知知輕輕一點頭, 青娘領著下人送早膳上來,知知自己捻了個紅豆餡的甜包子吃了, 又給珠珠餵了輔食,溫熱的米湯糊糊,加了一丁點鹽巴和青菜,熬得稀爛。
珠珠在這一方面隨爹, 給什麼吃什麼,丁點兒不嬌氣。
正將早膳用了,便聽見內室傳來動靜, 知知聽見了,抱著珠珠,起身道,「走,帶你去爹爹那裡。」
進入內室,陸錚醒著,一身雪白的裡衣,坐在榻上,眉間仍有睏倦。
珠珠出生這幾年,恰是陸錚最忙的時候,鮮少能在家中陪一陪女兒,因此父女二人之前不怎的親近。還是到了徐州之後,父女倆才漸漸親密起來。
知知將女兒放到榻上,小傢伙很不見外,立刻鑽進爹爹的被窩裡了,甜甜喊人,「爹爹。」
陸錚見到妻女,面上冷峻之色消減了大半,摸了摸女兒梳的整齊的小辮兒,「嗯」了句。
知知也跟著坐下,「昨夜不是說歇在府衙麽,怎麼回來了?」
陸錚聞言有一絲不自在,掩飾似的哈欠了一下,道,「忙完了正事,便回來了。」
「那下回夫君要在府衙住,便抽空喊隨從回來一趟。取些衣裳被褥過去,那邊久不住人,潮得很。」知知邊取來了陸錚的常服,邊關心地道。
陸錚卻搖頭道,「不用了,以後也不住那了,我還是回來住。」
知知也沒問,抿著唇笑著點頭。
陸錚接了常服,起身去換衣裳,珠珠在榻上覺得無聊,爬到知知身上,捉著她手腕上的鐲子玩。
知知見她實在無聊,便叫了乳母,叫她送些珠珠的玩具過來。
乳母很快便取來了些玩具,都是珠珠最近正新鮮的,木雕的小馬、棉布做的小貓小狗、撥浪鼓之類的。
小傢伙是侯府唯一的小娘子,全府上下都寵得要命,什麼好的貴的時興的,都往她屋裡送。她還有點喜新厭舊的小毛病,基本玩不了多久,便要丟。
知知有時候想說她幾句,陸錚便幫著女兒,不讓她說。還越發寵得厲害了,如今又加上了個寵得過分的外祖父。
小傢伙可就可了勁兒的嬌氣去了。
知知拿過撥浪鼓,叫珠珠自己拿著玩兒,這是昨日小傢伙的外祖父新送到她手裡的,顏色鮮艷,做工也精緻,小傢伙暫時還覺得新鮮,肯賞臉玩一玩。
陸錚換好衣裳出來,便看見了女兒愛不釋手的撥浪鼓,微微移開視線,垂下眼,仿佛在深思些什麼。
知知一抬頭,便見陸錚站在那裡,神色有些冷,疑惑喚他,「夫君,怎麼了?」
陸錚被這一聲「夫君」喊得回過神,扯了扯嘴角,走過去,「沒什麼。」
他盯著那鮮艷精緻的撥浪鼓,仿佛隨口一問般,「這是昨日戰侯送來的?」
知知點點頭,她一直沒開口喊阿爹,主要是心裡還有些小疙瘩,但隨著與戰侯接觸得多了,她現在的態度,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疏離冷淡了。
畢竟,當年的舊事,不單單是她們母女是受害者,戰侯未嘗不是。
知知心裡藏著些話,又沒處可說,在陸錚面前,她一下子有了傾訴的欲望。
「夫君。」知知喚他。想了想,道,「我有時候在想,我是不是對他太冷淡了,他是我的生父,其實——其實我每回看他一臉失落不舍離開的時候,心裡都很不是滋味。他應該很想聽我叫他一聲爹爹吧?」
「昨日他同我說,要回幽州一趟,月底不能來看我了。我……我其實也有一點點不捨得他的。我有時候怪他,覺得是他不守承諾、識人不清,害得阿娘早逝。但有時候又覺得,他其實挺可憐的,名聲赫赫的堂堂侯爺,在我和珠珠面前做小伏低,連說話都仿佛要看我的眼色,怕我不高興一樣。」
「我是不是有點不懂事啊?」知知微微抬起來,神色有些迷茫,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陸錚。
陸錚沉默了很久,良久才開口,「你若是想認他,便認吧。他終歸是你的爹爹,對你和珠珠也真心實意的好。」
知知抿著唇,看了眼旁邊玩得自得其樂的珠珠,心不由得又是一軟。
半晌,終於下定決心了,道,「那下回見到他,我便喊他一聲爹爹。」
陸錚「嗯」了句,微微走神著,知知卻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把有喜的事情,告訴陸錚。
她溫溫柔柔笑了下,伸手去拽陸錚的手,拽過來後,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陸錚正想著心事,被這動作喚得回過神後,見自己的手搭在知知的小腹上,還以為她不舒服,微微蹙起了眉頭,不輕不重地揉著她平坦的小腹。
「來月事了?」陸錚問,旋即記起了日子,疑惑道,「應該不是這幾日啊,你的月事不是在月初麽?」
說罷,不等知知回答,又緊接著擔憂道,「方才吃撐了?」
知知被他揉的肚子痒痒的,偏還聽他一個個理由的猜,就是沒猜到懷孕上,一下子沒忍住笑。
她笑眼彎彎,抬起臉看著男人,在男人緊張的神色中,慢吞吞道,「沒來月事,也沒吃撐。就是珠珠要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陸錚揉著的手頓住了,仿佛傻在那裡,半晌,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將手懸空了,生怕自己揉的動作太重了,然後,一下子露出狂喜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