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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櫃裡的積灰飄散開來,嗆得嚴瀟直咳嗽,常海也驚得連連後退,背緊貼著牆,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頸看向窗外,就看到對面的樓頂上站著幾個小孩兒,那幾個小孩兒頭帶著牛仔帽,腳踩著水泥墩,手上拿著彈弓,嘻嘻哈哈,分外頑劣地叫道:「怪人!怪人!奇裝異服的怪人!」
「咻咻」他們又發射了彈丸過來,有的打在牆上,有的飛入窗內,彈射在牆上,碎石飛濺,嚴瀟和常海都嚇傻了,一動也不敢動,常海急聲道:「他們都不怕打傷人嗎?」
「要麼怎麼說是熊孩子、熊孩子呢……」嚴瀟無奈道,他的鼻尖蹭破了皮,有血色氤氳開來,火辣辣的疼,他看常海突然疾步奔到窗邊,探出身體去張望。
「危險啊!」他衝口而出。
常海卻笑了起來,欣喜若狂的指著窗戶外面道:「是賀警官!」
嚴瀟一愣,艱難的挪動身體,從床頭爬到床尾,伸長了脖子一張望,就看見賀瀧居然已經抵達了對面的樓頂,英俊高大的男人衣袖卷到手肘,露出結實有力的臂彎,一手掐著一個熊孩子抵在半高的水泥護欄上,拎小雞似的。
那倆熊孩子半個身體都懸在空中,起初還撲騰著尖叫,但男人臉色肅殺,手上頗有力道,掐的他們紋絲不動,那倆熊孩子蹦躂了兩下就蔫吧了。
賀瀧似乎低聲說了兩句什麼話,那倆熊孩子當即哇哇大哭起來,看起來活像要被吃了,隨後就被賀瀧拎下了樓,沒過多久,嚴瀟聽到房門被敲響,常海奔過去開門,發現賀瀧和那倆熊孩子一塊兒站在門口。
「對不起!」倆熊孩子整整齊齊的彎腰道歉,嗓門扯得賊響亮,還帶著哭腔。
嚴瀟注意到從這兩個孩子的衣領子裡掉出兩個項鍊墜子,上面都懸掛著一個小小的銅製牛頭,跟貨幣上印的牛頭是同款。隨後他發現,門把手上,床頭正上方的裝飾品等等等等,這個牛頭隨處可見。
賀瀧閻羅王似的堵在後面,那倆熊孩子嚇得直發抖,偏偏還不敢大聲哭,畫面居然透著點兒滑稽感,常海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賀瀧在那倆娃的腦袋後面各推了一下:「來,問你們幾個問題,問完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那倆娃驚弓之鳥似的「哦哦哦」,雙手貼著褲縫站的筆直,可憐巴巴的點頭。
賀瀧繞到他倆正面,手臂環抱,居高臨下。
「知道哪裡有可以造船的工廠嗎?」
那倆熊孩子戰戰兢兢的抬起頭,茫然道:「什麼……什麼是船?」
賀瀧:「。」
嚴瀟感覺賀警官的怒氣值在拉滿,他雖然不喜歡熊孩子,卻也不喜歡暴力,頓時感到一陣心驚肉跳,於是搶白道:「你們沒坐過船嗎?就是那種很大的可以在水上浮起來的交通工具。」
倆熊孩子的頭搖的像是撥浪鼓。
「難道你們平時都是游泳過河過江的嗎?」嚴瀟覺得很荒唐。
「什麼是河?」
嚴瀟:「……」
常海還不明就裡,認真的解釋道:「河就是有很多水的大坑,還是說你們這兒都是用井打水喝嗎?」
「什麼是井?」
常海:「井就是……那你們這兒難道喝水都喝雨水嗎?」
「什麼是雨——」
「噼啪」賀瀧把指骨捏響了。
倆熊孩子嚇得直接抱在一塊兒了,瑟瑟發抖的哭道:「我們這裡喝的水都是牛首神賞賜的嗚嗚嗚!!」
「牛首神?」嚴瀟和常海異口同聲的反問。
賀瀧凝神思忖了兩秒,沉聲道:「是那個建在路口的水潭裡的雕像嗎?」
「對,那個就是牛首神。」倆熊孩子嚶嚶嚶個不停。
賀瀧半信半疑的盯著他們瞧,半晌才善罷甘休,輕抬下頜道:「行了,你們可以走了。」
倆熊孩子如蒙大赦,屁滾尿流的跑遠了。
賀瀧從兜里掏出一袋兒錢幣丟在桌上,似乎有些疲倦,抬手按著肩頭。
「這是他們的零花錢,正好,晚餐有著落了。」
「啊?這樣也行?」嚴瀟跟常海面面相覷。
「不然呢?砸壞那麼多東西不用賠償嗎?」
話雖這麼說,嚴瀟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這算是欺凌霸弱嗎?」他小聲問。
賀瀧輕哼了一聲:「有人跟我說過,想要一夜暴富,要麼賭,要麼搶。我不擅長賭,就只能勒索了。」
嚴瀟:「???」
說就說,盯著他看做什麼?
你還是那個把原則當標杆的賀警官?被附身了你就眨眨眼!
嚴瀟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訥訥的發問:「你跟他們說了什麼?把他們嚇成這樣。」
「沒說什麼,正常講道理而已。」賀瀧淡淡道。
嚴瀟滿臉都寫著「我不信。」
賀瀧看了他一眼,眸光落在他受傷的鼻尖上,原本小巧玲瓏的鼻子紅彤彤的,像只雪地里奔跑的小麋鹿,賀瀧的眼神波動,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創口貼丟過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示意他貼上,後又補充了一句:「順便告訴他們不聽話的孩子會挨打。」
嚴瀟正撕創口貼的包裝,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打,打哪裡?」
「打屁股。」賀瀧說:「扒掉褲子的那種。」
嚴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