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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你是否感覺到遠離了人群或斷絕了與人群的聯繫?」
「不曾。」
「你在未來的長期休假中是否有具體的生活規劃?」
「我想回一趟家,把我的老房子重新收拾整理,我也很想念我的鄉親們。休養生息後,儘快的回到工作崗位中去。」
……
「不那麼回答,就要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療了吧?」嚴瀟漠然答道:「在那種情況下如果連自由也沒了,那真比殺了他還難受。」
賀瀧禁不住踉蹌了一下,受傷的後肩撞到牆壁上,疼的他渾身發麻。
「總局沒有給你們……補償嗎?」
「補償?你是說那筆封口費嗎?」嚴瀟涼涼的反問:「錢是不少,可對於一個沒有消費欲望的人而言,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呢?他甚至沒有機會回到崗位上重新實現自己的價值。」
是啊,這跟賀山說的一樣,「逆轉錄計劃」中犧牲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體現「總局無能」的證據,總局不可能允許他們繼續在明面上活動。
賀瀧神色空洞的回想著。
「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嚴瀟深深的吸了口氣,帶了些憐憫的鼻音:「你們不會有同理心,頂多只會短暫的覺得他可憐,可同情於他而言沒有任何用處,算了吧。」
「我現在明白……他為什麼那麼牴觸警察了。」賀瀧喃喃地說,酸楚的感覺如刨刀般反覆的剮著他的咽喉和胸腔:「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他為什麼不跟我說呢?他可以告訴我啊!」
嚴瀟覷了他一眼,眸光深邃幽靜,欲言又止。
「因為……你們不是一路人啊。」他淡淡的宣判著。
「什麼叫不是一路人?!」賀瀧急切而鏗鏘的反駁:「他也是公大畢業的對吧?跟我是一屆!他也是懷揣著一腔熱血和正義感的天之驕子!我們理當是同袍!」
嚴瀟輕輕的笑出了聲。
「賀警官,你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二十多年,那麼的不食人間煙火,那麼的一帆風順,別說是嚴縉雲了,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是你的同袍啊!」他悲哀的說。
賀瀧咬緊了牙關。
「你覺得我高高在上是嗎?」他低聲說:「你覺得我配不上嚴縉雲是嗎?」
「我沒有這麼說。」嚴瀟那些膨脹的尖銳的情緒收斂了些許,他略變得無奈:「要說配不上,也是嚴縉雲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你在雲端,他就在泥淖。」
「那我就不斷的往下跳。」賀瀧斬釘截鐵的說:「直到能夠著他為止!」
嚴瀟一時無言,他抿緊了嘴唇,緩緩的躺下,將被子蓋到胸前。
「你要是早點說這些話就好了。」他意味不明的嘆息,閉上眼。
賀瀧也陷入了沉默,他茫然的轉頭望向窗外,銀白色的月光灑入窗台,像是重重幻影。
他依稀記起了從前的無數個瞬間,人們對嚴縉雲投去的鄙薄厭棄的眼神,還有那些道德綁架的竊竊私語,都像是飛舞旋轉的刀片一樣將那個外強中乾的嚴縉雲攪碎了。
嘴上說的話再刻薄,又有哪一次是真的撒手不管呢?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他卻眼睜睜的看著這樣好的人從懷裡溜走了。
第51章 諾亞方舟(4)
翌日醒來, 嚴瀟就後悔了。
昨兒半夜賀瀧突然跟他聊及嚴縉雲,他意外的發現賀瀧居然把嚴縉雲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副人格。
這還了得?
如果把嚴縉雲比成一棵樹,那他嚴瀟就是依附樹幹而生的菟絲子花。如果樹的存在都能被否定, 那他作為附庸的存在豈不是更加沒有意義?
他對嚴縉雲的情感很特殊, 既是心疼又有依賴, 所以他一時氣不過就對著賀警官大放了一通厥詞。
事後嚴瀟心有餘悸的想, 賀瀧居然沒把他按在地上打?
……一定是賀瀧忘了。
可現在賀瀧睡醒了呀……
嚴瀟開始絕望了。
他把自己埋在被子裡, 就是一大寫的事後慫, 依稀聽到賀瀧起床後草草的收拾,然後開門又關門地離開了。
並沒有找他的麻煩。
賀瀧關上門後卻沒有立刻走遠, 他背倚在門面上, 垂首發了會兒呆,昨夜的那些對話都還在他的耳畔縈繞不絕。
他心裡難受的很。
但即便再難受, 該做的事還要做,該想的辦法還要想,他們不能在這個世界裡出事。
於是他過去敲響了盛星辰和鍾小聞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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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船圖紙??」
「怎麼?我的中文難道說的不夠標準嗎?」賀瀧抱臂立在那兒,微微蹙眉。他換了一身當地的衣服, 很像個年輕牛仔, 頗有點頹廢不羈的帥氣韻味。
鍾小聞是立刻被這眼神嚇清醒了, 盛星辰跟常海這倆不知天高地厚的都還睡眼惺忪, 各自盤腿坐在床上打呵欠。
「我可聽說了,這裡的小孩兒連『船』是什麼都不知道,你確定我們能找到造船圖紙這種東西?」盛星辰搖頭晃腦。
「小孩兒不知道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沒有圖紙就沒有辦法造船,所以一定要找到圖紙。」賀瀧說:「你再打呵欠我就把燈泡塞你嘴裡,等岑然給你取出來。」
盛星辰:「……」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當過領導的, 賀瀧這人一旦上綱上線起來,就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