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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瀧聽完之後,除了震撼便只剩下無窮無盡的心痛。
他猜的沒有錯,嚴縉雲是個本該前途一片光明的警校生,後來卻被迫回老家了……回老家之後呢?又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弄不清別的,只知道總局是對不起嚴縉雲的。
他忽然覺得自己可笑至極,嘴上說著喜歡,說著愛,事實上對這個人的了解又有幾分呢?他只給出了這麼浮於表面的愛,又怎麼能要求嚴縉雲給他十足的真心呢?
不知道嚴縉雲是怎麼看他的。
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就像被錐子鑿過一樣裂成幾瓣,又是愧疚又是難過。
「你知道了?」嚴瀟呢喃著問,帶了幾分謹慎的試探。
「嗯,我回了一趟家,見到了我爸。」賀瀧笑了笑說:「我爸你還記得嗎?老賀局長,以前在公大上過公開課的。」
嚴瀟吞吞吐吐:「記,記得吧……」他應付著,卻想到了更在意的事:「你爸媽還好麼?他們有被牽連嗎?聽小盛說你被通緝了。」
「都不是什麼大事。」賀瀧彎腰摸了摸他的發頂,柔聲道:「你不用操心。」
「這怎麼能不是大事呢?」嚴瀟著急道:「是因為我的緣故嗎?你是不是回不去崗位了?回不去可要怎麼辦呢?」
「說了不要操心了,問題怎麼還越來越多了呢?」賀瀧哭笑不得,他輕嘆一聲道:「回不去不是正好嗎?我可以一直陪著你,當你的保護傘。」
「不行,我不要你當我的保護傘!這不妥當!」嚴瀟急了。
「怎麼不妥當?」
「就,就是不妥當嘛!」嚴瀟急的臉都白了,大聲說:「你肩上有那麼多責任,你不去履行的話,需要你的人怎麼辦?」
「難道你不需要我嗎?」賀瀧打斷了他的話,斬釘截鐵:「現在沒有誰比你更加需要我了!」
「可是……可是!」嚴瀟簡直要急哭了。
賀瀧的心都要被磨化了,他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翻騰不息的熱烈情感,猛地俯下身去吻住了對方,他用力的按住了青年的後腦勺,要將那份炙熱和堅定通過唇齒的親密接觸傳遞過去,化作龐大的天使的羽翼,庇護他的愛人,給對方以安全感。
青年卻驟然渾身僵直,眼睛瞪得老大,每一根睫毛都在刺激下顫慄。
「唔……」他微弱的掙扎著,幅度隨著反應越來越大,最後狠狠的掙脫開。
「啪」他不受控制的給了賀瀧一個耳光。
賀瀧的臉被打的微微偏了過去,頓住,半晌沒有說話。
一片寂靜。
嚴瀟呆住了。
他驀地用左手按住了右手的手腕,戰慄卻像是疾病在血肉里蔓延,他真的是怕極了,又不知道怎麼解釋,以至於怕到了應激的地步……
賀瀧卻沒有生氣,只是徐徐的垂下眼帘,他眼底盛放著沉甸甸的晦暗的情感,宛如長空盡頭的陰雨,他被傷的狠了。
窗外風起,裹挾著落葉飛旋,涼意陣陣,浸泡得這份靜默愈發的令人難以忍受。
「我……」嚴瀟慌亂的語無倫次,眼眶被逼的濕潤猩紅:「……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賀瀧抬手輕輕的靠了一下臉頰,自嘲:「我知道……你不用解釋。」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直抒胸臆:「都是我不好,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總是……那麼自以為是的喜歡你。」他搖搖頭,歉疚道:「我不會再唐突你了。」
嚴瀟絕望了,他耷拉下腦袋,糾結的咬著唇角,被蹂躪過的唇瓣略略紅腫,還帶著水光。
賀瀧禁不住多看了幾眼,心底蕩漾開水波般的柔順情緒,與那份好似岩漿的躁動此消彼長。
「但你趕不走我。」他一字一句的說:「從現在開始,我跟你就像這個手機和這個鑰匙扣兒一樣。」他拿過床頭的那隻手機,晃了晃粉色的毛絨兔子:「我賴定你了,嚴縉雲。」
第43章 雙重
一番對峙極大程度的消耗了伽馬的體力與精力, 像是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刺激一般,青年躺回床上,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賀瀧替他掖好被子, 俯身輕輕的在他額際印下一個吻, 轉而悄然退出了病房。
關上病房的門, 賀瀧背倚在門邊上, 仰起頭, 他的喉結處繃出一條筆直的線, 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伽馬真的變了很多。
之前的伽馬那麼瀟灑隨性、那麼肆意妄為,總喜歡跟他針鋒相對, 有什麼就說什麼, 雖然說出來的話能把人氣的拳頭髮硬,卻從不會這麼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這樣的伽馬雖說循規蹈矩得更像個平凡的正常人, 卻讓他覺得分外陌生。
啊……這是多麼可笑的認知啊。
明明伽馬剛從辛德勒監獄裡出來的時候,就被他咬牙切齒的質問為什麼會變得那麼暴戾而荒誕。
那時他口口聲聲的痛斥著伽馬的任性,想要讓伽馬「改邪歸正」,現在卻又在伽馬恢復了敬畏心的時候……感到不習慣, 甚至產生了懷念……
自己怎麼那麼矯情呢?
「我真的是混帳到家了……」
賀瀧扶了一下額頭, 將凌亂的額發捋到腦後, 喃喃自語。
伽馬疏離的態度讓他感到落寞和苦澀, 似乎只有在睡著的時候,伽馬才不會迴避他親密的接觸舉動。
為什麼會這樣……他們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